刹那间,陈秋实只觉身体里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化作尖刀利刃,刺骨生寒,就在他恍惚之时,房内突然传出一声怒喝。
“混账!”
楚襄拔身而起,温润如玉的面容已经布满寒霜,显是怒极,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甫一转过来便犹如冰刀迫喉一般,寸寸凌厉令人胆裂魂飞。流胤尚且未曾见过这般模样的他,那平民大夫就更不必说,噗通一声就趴在了地上,几乎瘫软如泥。
“陛下饶命!草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实在是……”
他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明显刚才在拔刀的时候差点对岳凌兮造成二次伤害只是因为手滑罢了,楚襄容色遽厉,虽未开口,却有一股肃杀之气萦绕在周身,流胤暗道不好,连忙拦在中间跪下。
“陛下息怒!为修仪治伤要紧!”
一语惊醒梦中人。
楚襄霎时从震怒中抽离,踅身坐回床边重新握住了岳凌兮的手,不期然摸来满掌冰凉,抬眼看去,她已经失力地陷进了背后的软垫中,额际尽是冷汗,长睫亦湿嗒嗒地垂下,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时间过了太久,她快要撑不住了。
从进屋到现在,那支匕首就这么一直插在她身体里,他看了都觉得呼吸困难,偏偏她紧咬着唇一声不吭,极力忍耐着这种非人的折磨,偶尔还抬起湿漉漉的眸子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不知有多懂事,他恨不能与她交换身体,替她遭这份罪。
本也是冲他来的,是她奋不顾身地挡在了前面。
眼看着她的脸越来越白,血越流越多,楚襄按捺住内心的暴躁和恐慌,当机立断地做出了一个决定,然后摸着她的脸轻唤道:“兮兮。”
岳凌兮迟缓地睁开眼睛,已经不太能集中精神了,但还是尽全力对上他的视线。
楚襄的心一时又软又痛,话到嘴边,竟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就在这时门被突兀地敲响了,谢怀远的声音遥远却清晰地穿透进来。
“陛下,关东军的军医到了。”
来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