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上了岁数的人,心思肯定会变。万变不离其宗,终究是为了社稷稳固昌盛。”和尚合十诵佛,“论心性,义忠亲王、今上、端王和令尊哪有两样。”
庆二爷微含笑意:“端王也是?”
“夏公子的母亲本有婚约。好端端到庙里进个香被他看见,就那么光明正大的抢走了。”
庆二爷点头:“尝鼎一脔。”
“君王不可任性,须顾念大局比顾念自己多。隔壁的忠顺王爷真要换世子,换了也就换了。今上敢立九皇子试试?太上皇能废他。”
“确实想立九皇子。”
“哈?”和尚想了想,认真道,“最终结局还是要看运气。”
庆二爷顿时蔫了几分,喃喃道:“运气。”
“坏事干得太多,运气自然会差。虽然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方才夏公子说什么来着?不用跑得过熊、只需跑得过你。”
“这是何典。”
薛蟠遂跟他科普了熊和旅人的故事。乃正色道:“庆施主以为自家运气不好,事实上令尊本来早已出局了。他忽然做了件事,出乎老圣人意料。”
庆二爷一惊:“何事。”
“年初改田税,庆王非但没有伙同范家等大地主跟朝廷唱对台戏,反而帮了今上一手。林海吴逊两个老东西猜破脑袋都没猜出缘故。”
庆二爷微微一笑:“那是我跟前一位幕僚的主意。我也险些没听他的劝。”
“单看这个,庆二爷运气不错。落在老圣人眼中,便是令尊肯为了司徒一族的整体利益、暂时搁置个人利益。逼宫夺嫡那种事,只要挨不到老爷子自己的寝宫,他只当儿孙们阶前打架、没什么要紧的。”薛蟠面色微沉,“而这才是紫禁城父子最激烈的矛盾所在。”
庆二爷呼吸加重:“求师父指教。”
“庆施主也有儿子。你儿子打架甭管打得天昏地暗,你只掏出怀表看一眼说,‘住手,该吃饭了’。至于他们为什么打架、谁是谁非、谁拳头下得重、谁出了阴招,你压根不会去询问。今上举国布下天罗地网,非要杀三皇子不可;人却被太上皇救走了。太上皇一是舍不得孙子二是舍不得将才。那今上为何舍得儿子和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