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亲王也是良师悉心教导的。”
“那是先皇后所教。”
“你才刚说皇子之母不要紧?”
戴权一时语塞。
“圣人若以立九皇子为条件放过三皇子,也不是不行。”毕安正色道,“只是烦劳三思再三思。万一守不住紫禁城,下场只怕比江都亲王还不如。”
戴权再默然。许久道:“紫禁城究竟有多少地道。”
毕安摇头:“都城乃前朝所修。粮仓那个出口,老圣人并不知道。”这是假话。非但老圣人知道、连毕安他自己都知道。先义忠亲王、甚至关在小院中的许公公亦知道。遂走了。
戴权回到大明宫,将方才二人所言一五一十悉数讲述。此时冯唐、冯紫英父子俩已被急招进宫,与戴青松同议事。皇帝这事儿正是吃亏在地道上。冯唐、戴青松都不信太上皇不知道。
倒是冯紫英提起了件事。早年他去扬州办差,正赶上林皖成亲、金陵甄家的甄瑁也来了。那厮毫不避讳说,有回他和他老子帮四皇子抓钦犯、正是义忠亲王余党。钦犯凭空失踪,本是他自己推测出有地道的。找了半日真的找到入口,官兵捕头沿地道追到出口——居然在甄家一个僻静小院!甄府乃前朝某位王爷居所,后来还曾经人转手。甄家请许多和尚道士风水师仔仔细细查了许久,到最后都没弄清楚是谁修的、还有没有别的地道。甄家尚且如此,偌大的紫禁城亦难保意外。
正议论着,那头有小太监硬着头皮进来报信:太上皇打发毕安南出承天门,把三皇子接到他那儿去了。还让小太监们给三皇子手下兵卒送水食,传太医替伤者治疗。弑父弑君的大事,看意思老头子打算轻松揭过。皇帝一抬手砸出去药碗:“逆子!孽畜!”太监大臣跪了一地。皇帝僵坐半晌,忽然站起身四处砸东西,放开嗓子骂人。冯紫英忍不住偷偷跟他父亲对了个眼神:合着皇帝也这么擅长污言秽语。
好容易皇帝发泄完了,坐回罗汉床上气喘如牛。又等了会子,几个太监悄无声息收拾地上的东西。小太监重新送了茶上来,戴权小心翼翼捧到皇帝跟前劝他润润喉咙。皇帝一抬手又给砸了。收拾的太监重又悄无声息拾走碎片。再过会子,戴权再劝茶。这回皇帝喝了。
戴青松和冯家父子暗暗松了口气,过一时也让起身赐座。
冯唐觑了皇帝又觑一眼戴权。戴权点点头。冯唐这才说:“旁的先且不论,三皇子确像是被人当了枪使。”
皇帝恨恨的道:“被人当了枪使的,老圣人还说他合适继承大统。他不得把江山拱手送人?”
冯唐声音略低了点儿:“老圣人说的是像梁王。梁王非合适继承大统,只是天家须得有员战将。”
皇帝哼道:“是了。让他辅佐东瀛那小子。”戴权急冲冯唐挤眉弄眼:太上皇喜欢四皇子尽人皆知。皇帝本来也喜欢这个儿子,可自打他抢在金牌圣旨之前领兵出海便不喜欢了。
戴青松赶忙接上:“微臣方才审了审庄氏。她虽扮作惊惶模样,竟比寻常女子镇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