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脚步声渐远,男人回头张望几眼,又轻手轻脚溜到门边,小心翼翼探出个额头,渐渐整个脑袋伸出去,最末干脆亲身到外头走了一圈儿。乃回到阁中道:“关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甲方可是给了整整三十万两银子。你有百倍的家当?”
关左将军一愣,乃笑道:“我当多少。六百万罢了。”
男人大惊,上下打量他半晌:“尊驾莫不是吹牛?”
关左将军抱拳道:“山东沈五娘子大名,我也略有耳闻。曾绑走北静世子、讹了北静王爷不少银两。”
男人笑道:“不错,正是我们瓢把子做的。”
“五娘子堪教须眉折腰,不曾想如此年轻,在下钦佩。来日说不得还有买卖做。”关左将军道,“我瞧着,你们比当年之人还要靠谱些。”
“哦?”男人挑眉,“当年之人?”
关左将军大方道:“汉阳府汉口镇有条老街唤作石头街,街上有家老乡客栈,旧年已更名金豹客栈了。乃是本朝的老字号杀手码头。本领通天、胆大赛过孙猴子,没有他们不敢接的活计。这个算作添头,不收钱。比起六百万的买卖算什么?”
男人显见心动:“关将军倒是爽利。”关左将军微微一笑,知道自己今儿死不了了。
房梁上四个弓.弩手纹丝不动。这男人终究不能妄做主张,拱拱手出门寻他们瓢把子去了。
过了足有小半个时辰,男人换上一张笑脸回来。商议好交钱方式,沈五娘子领着手下静悄悄撤走。
熬到次日天明,关左将军急入城门。他儿子正在前堂团团转,见老子回来,迎上前焦急询问。将军一言不发紧闭房门——六百万两焉能不肉疼。
数天后,张子非收到江南鸽信。薛蟠亲笔:烦劳帮我个私人忙,将那姓关的给阉了。张子非微愠:早先不说,抓一个顶尖武将谈何容易。
金陵也接到了京城的消息。薛蟠和小朱都琢磨着,老乡客栈本是个寻常的名字,又是老字号码头,好端端的改个高调惹眼的名头作甚?再有,既然关左将军还自以为深得老圣人器重,可知他与庆王尚无瓜葛。老圣人调云光进京又为防谁?
正商议着,外头有人喊“卢大掌柜来了”。只见卢慧安云愁海思的走了进来。
薛朱二人都笑。小朱道:“有日子没见她遇麻烦了。”
薛蟠道:“慧安道长遇上什么烦心事,说给大伙儿开心开心?”
卢慧安长叹,打横坐下:“东家,帮个忙。劝劝我老子娘。”
薛蟠哂笑:“甭指望了。令尊令堂这岁数,思想定型不可改变。不如咱们商议如何哄骗他们。”又问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