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位眼睛登时直了。“多少?”四当家大喊,五娘子也浑身一凛。
“七百两!”管事嗓门大了几分。“若小人不曾食言,还望二位好汉休接那七十两的买卖。”叫如花的傻大个武艺确实高,自家主子怕防不胜防。“若能假装接下、帮我主子拖延个把月——”个把月足够主子查出什么甲方。“小人再送七百两。”
二贼呆若木鸡。半晌,四当家伸出七根手指头数了数,收回去再伸七根接着数。“一千四百两?”
管事负手微笑:“一千四百两。如何?抵好汉几单买卖?”
四当家刮风搬把椅子到他跟前,满脸堆笑:“客官请坐请坐!”管事哈哈大笑。
哥谭客栈十二个时辰不歇业,五娘子动身去租铁匣子。四当家耐心细致教导管事使用方式,顺带科普如何找赏金猎人。一时五娘子回来,给了管事一把钥匙。四当家说声“得罪”,蒙住管事的眼睛嘴巴耳朵,扛着他出去。
也不知在街上胡乱跑了多久,四当家放下管事、掏出其耳中棉花轻声道:“此处是朱雀大街。客官自行动作,我走了。”遂听脚步声如风。管事诚心等了许久才拉下眼上的黑布。环顾四周,确为朱雀大街无疑。长出一口气——性命保住矣。自然半分不知如花大爷就在离他不远的墙头坐着。
此处离公主府还挺远,夜里没有车马可租,管事费了许多工夫才走回自家。府里发觉他凭空失踪,已闹了个人仰马翻。忽见从门口回来,都嚷嚷说“可找着了。”
管事奔回书房,向姑太太双膝跪倒哭道:“奴才险些再见不着主子了。”因避开闲杂人等,一五一十备述经过。
姑太太听罢心底冰凉:她也觉得那宗买卖的目标必是自己无疑。至于甲方——当即安排人手,悄悄查问本府和二老爷府中近日可有人联络道姑。
道姑进府本不是什么机密事,门子、领路的小厮等俱清楚。天明后不久,老太太请仙姑祈福、仙姑被师父调走兼介绍师叔的经过可谓洞烛其奸。姑太太静坐良久,心里明白:告到族里也不过是打马虎眼罢了。想动那老东西,一如她对付自己得从外头请人、自己对付她也得从外头请人。乃命管事送七百两银票进铁匣子,稳住昨晚二贼。又请大侄儿。
因田税变法,范大爷早已忙得七窍生烟。可姑妈有要紧事,他不敢不来。范姑太太请他到茶室小饮,岿然如山。范大爷见此架势不敢则声。吃了半盏茶,范姑太太拍两下手掌。管事从屏风后出来,垂着头从如花说到道姑。范大爷面如生铁。
姑太太道:“我也不难为大侄儿。这个道姑若不成事,人家难免去寻别的道婆。大侄儿可否替姑妈寻个有本事的僧道、我请他居于客房?”
范大爷苦笑。有本事的僧道必然不能久居自家,嘴不见得严实。“侄儿与不明师父有些往来。他处想来还有法宝。”
姑太太一叹:“也罢。”安静会子又说,“淑荃还活着。”
范大爷怔了怔,扶案立起失声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