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见他俩从家庙回来便恩爱如新婚,好不欢喜,一手拉一个看着直笑。问他方才什么呢。
范二爷瘪瘪嘴:“母亲,那个不明和尚打发了个心腹女人来寻我媳妇儿。说的话莫名其妙,我心里怪怪的。”
公主忙问说了什么。梅氏道:“她说,她们铺子里有个女账房,去一处庵堂进香,遇见个寡妇带着一儿一女寄住庵中。嘴碎的姑子说,那寡妇的闺女其实是她姐姐、姐夫的。她姐夫牵扯进了什么案子,孩子刚出世、两口子双双自尽,她便将甥女儿过继到自家做闺女了。”
“还有呢?”
“没了。”梅氏道,“没头没脑的。大年三十,不明师父这什么意思?”
昌文公主也纳闷儿:“委实没头没脑。”偏满京皆知道那和尚有来历,愣是替冯紫英媳妇从妖道手中夺回性命。抬头看时辰已不早,遂说过两日让老大问问。
薛蟠与张子非对完消息已近年夜饭,忠顺王府众人都坐在小花厅闲聊。和尚溜达进去招手。小杨王妃随口问他这几日忙什么。
薛蟠老实道:“帮一个朋友把他朋友的老婆孩子拆分零买出来。”众人一愣。“就是,把一位罪官的哺乳中的儿媳妇、周岁的孙儿和五六岁的小孙女,借不同市井身份从牢头处分别买走。过完年牢头可以说他们病死了。”
杨王妃轻叹:“倒是辛苦你。”
“可不么?真够辛苦的。”薛蟠恹恹的抓把椅子坐下。“为了弄几个无辜妇孺出狱,费这么大力气。这些时间干点什么不好。”
黛玉认真道:“爹,连坐家眷这事儿,就不能劝劝?”
林海摇头:“大道理圣人老圣人都明白。他们自家就不在乎儿孙,也知道没谁会顾忌妻儿收手。只不愿意改掉此条。”
“为什么?”
薛蟠往案头一趴:“因为刺激啊。连坐家人,菜市口男女老少头颅滚一地好不刺激。上回那谁府上的老太太,六十多岁进教坊司,侮辱贵妇何等刺激。仁慈之类都是被迫的,若没人逼迫便懒得仁慈,生杀予夺简直天下第一刺激。多少人的性命,搁在他们眼里不如一点儿刺激。早晚有一日……算了,今晚吃什么?”
众人默然片刻,杨王妃强笑道:“过年也不过就那么些东西。”
林黛玉举了举茶盏子:“早晚有一日,律法条文里头那些没天理的,全都给他废了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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