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片刻薛蟠道:“对方不大熟悉绿林。”毕得闲问何以见得。薛蟠指案头两篇文章,“西江月爱用典故、甚至爱用偏僻典故,在绿林中还算挺有名。然而海贸论用典的频率也就一般儒生水平。”
又默然许久,西江月轻声道:“也可能奇货可居。巴巴儿养着二皇子,日后倘若天下大乱,裹挟其为汉献帝。”
毕得闲苦笑:“最怕的就是这个。我宁可他被乌鸦狐狸弄走了。有件事你们二位没想到。”
“什么?”
“太子只有两个庶子且母亲都……额……”
薛蟠接口道:“母亲都一言难尽。”
“不错,如今已明摆着成不了器。四皇子一则无子,二则心思搁在东瀛。二皇子却有二嫡一庶三个儿子,都是好坯子。庶子也在二皇子妃跟前教养。”
薛蟠与西江月互视一眼。若今上关注孙子,二皇子上位的可能性比其他人都高。
既已无事,西江月告辞。她走后毕得闲有些惆怅:“我若想招募于她,想来人家不愿意?”
薛蟠咧嘴:“自信一点,把‘想来’二字去掉。”
推论归推论,核实还要核实。好在薛蟠一位手下好文兼好八卦,将五篇“皇子妃大作”带在身边揣摩观看。薛毕二人次日便坐着马车赶赴松江府,求见先太子妃信圆。
车帘外渐渐出现各种外洋建筑和新式屋舍,异时空上海滩初见雏形。毕得闲忽然不说话了。薛蟠与仆人大叔相对偷笑。信圆如今是松江职校的校长特别助理,办公室就在杜萱隔壁。
来到职校大门口,仆人大叔轻松搬下老毕的轮椅。隔壁另一辆马车也停了下来。毕得闲乃眼观四路之人,登时愣了。薛蟠跟着望了过去。
近来江南燥热,马车通常大开车帘,此车却关得严严实实。两个四十来岁、色正容严的嬷嬷正朝马车内伸手,搀下来一位身穿素色锦袍、头戴纱帽的女子。
薛蟠凑到老毕跟前低声道:“赌这位几天摘掉纱帽。”
毕得闲道:“不会摘。”
“咦?你认识?没露脸都认识?老实交代,你俩什么关系。”
“我认得那位高些的嬷嬷。”毕得闲沉声道,“二皇子妃跟前的。”
……薛蟠一愣。新寡而不自知,不觉便眼含怜悯。没想到二皇子妃碰巧朝他们这边望过来,看个正着。
毕得闲行动不便。虽先下车,却是跟在她们身后进去的。嬷嬷迎住个女教师打探去哪里找杜萱,随即呆了——这位正是美术组教国画的张老师,皇后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