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日子,小太监依着时辰来到老伙计酒馆,掌柜的亲自领他进去。小太监一看便乐了。这掌柜的不擅长做偷听之事,西窗后几个大盆景突兀造作、显见是临时搬过去的。
掌柜的讪讪的道:“横竖待会儿的客人也不会绕过来。”
小太监问道:“客人是谁?”
“一个是我们木材行的账房,另一个我也不知道。”
小太监脑中瞎猜了一大通,什么也没猜出来。
不多时,远处大步流星走来位二十多岁的姑娘,身形利落眉眼俊俏。掌柜的忙迎了上去:“宋账房。”
那宋账房抱拳还礼,打量小太监两眼:“这位是?”
“法静师父安排偷听的,听闻乃贵人府中所派。”
宋账房微笑道:“瞧着通身的气派……想来是梅娘娘跟前的?”
小太监也微笑道:“既是偷听,就不告诉宋账房了。”
宋账房点头,率先进了屋子。掌柜的和小太监也跟进去查看一番。正派人挪动西窗外盆景树呢,伙计匆匆跑来说另一位客人到了。小太监急奔而出、躲入盆景下。掌柜的一溜烟儿溜走,又飞快蹿回来、给小太监搬了只高凳好坐着偷听,再溜走。
小太监探出半只眼睛往屋中瞄,不多会子客人便进来了。此人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穿藕色儒衫,模样好不清俊。宋账房立起身与他相对拱手,二人坐下。
宋账房愁道:“小哥儿,我也是被临时抓差的,让我琢磨琢磨怎么起头。”
少年微微皱眉道:“帖子上说是姨太太找我。敢问这位大姐?”
“抱歉,那是我们大管事哄你的。”宋账房道,“我们东家,便是借给你们赵先生宅子的金陵不明和尚。我呢,不过是个账房。大管事将此差事派给我,是因为我口齿清晰、且身为女人比男子面善。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方才已说了,临时抓差。”
少年糊涂了:“这算怎么回事?”
宋账房吃了口茶道:“你们赵先生颇有慧根,曾在栖霞寺做居士。老和尚虽口里不言,心中甚想收他这个徒弟。不明和尚觉得他并无佛缘。可既然老和尚稀罕他,我们东家不免留心几分。他从梅府搬出来实为好事。我们大管事稍作打听,觉得小哥儿你出现得很突兀,八成背后另有主子。”
少年面沉似水:“贵大管事可有证据。”
“没有。”宋账房道,“小哥儿的主子也肯定不是寻常人,我们区区商贾不敢去查、恐怕查出不该知道的来。故此假冒梅家姨奶奶的名义将小哥儿约出来,想告诉你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