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诧然:“小子哪来的本事?听闻是一位风流爷们看出来,告诉了朋友;他朋友舌头长,逢人就说。一桩韵事,大爷想来也不会在乎。只不知道容嫔娘娘在不在乎。”
刘氏眉头猛然皱起。
她便是扬州陈家那位假死的三小姐。当年她扮作冤魂在驿馆演戏、哄得梅公子替她报仇。而后自称对恩公一见钟情、借尸还魂以身相许。自家爷们不是个明白人;他若是个明白人,便不会相信自己的胡说八道、自己也嫁不进来。
赵先生的心思,刘氏老早便看出来了。然她也知道,如今大爷跟前虽已不缺儒生清客,肯全心全意为他好的、只此一位。若有一日容嫔失宠,其余先生们都必做鸟兽散。
可这些事,容嫔身在深宫、难以体谅。九皇子母家什么都没有。好容易跟个梅翰林连了宗,那位将女儿嫁给五皇子、全心辅佐女婿。若梅公子跟心腹幕僚传出些有的没的,好说不好听。
斟酌再三,刘氏深深看了少年一眼,起身走了。
梅公子和赵先生的桃色绯闻很快传进宫中,且传得相当离谱。容嫔果然忧心忡忡,派人询问刘氏。刘氏在娘家时被继母欺负得凄惨,日子艰难挣扎。故此她对那少年起了物伤其类之心,并未跟宫中太监告他的状。只说赵先生委实是个龙阳断袖,然他身边别有心爱的小子,与咱们大爷不过是主公与幕僚罢了。
容嫔听罢回报安生几分,只深恨造谣生事之人。各色情绪皆在脸上,当晚让皇帝逮了个正着。容嫔趁势抱怨一通,说外头如何如何污蔑她兄弟。皇帝事不关己,只觉有些好笑。不过小舅子身边搁着个独好男风的幕僚,外人确实容易想入非非。因提议不若让那个赵先生搬出去住。
谁知第二天,戴权便禀告了一件事:赵先生身边那位少年,是二皇子派出去的。少年压根不是什么过继子,而是二皇子手下从南风馆择出、稍作教导。
皇帝登时又砸了只茶盅子。半晌问道:“戴权,老二想做什么。”
戴权哪儿知道?思忖道:“只怕不是探听消息使,一个小倌罢了。赵先生亦是有分寸之人,要紧事焉能告诉他。”
“他想把赵先生从梅府里弄走。不必说,早已预备好了另一位先生,方便补上。”皇帝冷笑道,“莫管,看看他要送什么人。”
戴权隐约觉得不像,可也不敢吭声。
殊不知此时二皇子又坐在老伙计酒馆的松色轩吃茶,摇着扇子告诉那长随:“姓梅的信得过赵生,只因为赵生爱慕他。但凡赵生转而爱慕旁人,姓梅的纵然不喜男色,亦难免心中失落。从此往后,不会再如早先般信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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