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薛蟠道,“贫僧见了甄士隐哪能这般无礼。方才是个多事长舌的真狐妖,人家还挺喜欢你们大姑娘的。”
胡员外脱口而出:“这几年我们跟姑奶奶绝少联络。她寻我们不着,只能送信去别院。我们也只留了个把人看屋子。”
“那贫僧建议把张太太知道的别院卖了,人手撤回。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她走她的铁索桥,你们过你们的杂草地。”
胡员外忙不迭答应,遂告辞而去。
没过几天,栖霞寺收到一份地契,是个外地香客捐的。方丈和尚觉得古怪,让小和尚送给不明瞧瞧。薛蟠见地方在溧阳便有几分懵。仔细看了半日,猛然想起这个好像就是早年小傻子被绑架之处?遂袖了去寻毕得闲。
老毕一看便说:“是。哪儿来的?”
薛蟠告诉了。“他们什么意思?”
毕得闲思忖片刻:“这地方朝廷知道,他们也不好使来做什么事。给庙里捐钱物大抵想积几分阴德。”
“溧阳的农庄捐给金陵的庙能顶什么用?”薛蟠拈起地契,“等着,贫僧来处置。”
“你如何处置?”
和尚挤挤眼没答话。
次日,薛蟠亲领了十几个壮汉直奔农庄。也不进去,先在外头转悠两圈儿。农庄一面临水一面靠山一面是荒地,独西面有别家的田地。薛蟠命手下管事花高价去买下西边几亩,连地里的庄稼一道买。
走进村中,惊讶了会子,怅然嗟叹。上回来时,此处禽畜满地,屋舍俨然,时不时有农夫经过;如今竟是一片荒芜,早已多年无人居住。转悠半日,只寻到当年胡员外关小傻子之处尚且干净。想必是留守人之居所。
薛蟠下令去隔壁村子重金雇佣农夫,将庄中的屋舍悉数拆了。脚下平成整块整块、连草棚子都没有的农田。和西边新买的地连在一处,再整块卖掉。等临潼张太太耐不住打发人过来,管保她连块瓦片都找不着。
少不得有好事的农夫打听师父这是做什么呢。薛蟠道:“阿弥陀佛。我说给你们知道,你们不可告诉旁人。”
“我们定然不说!”
“他们这儿早几年闹鬼。自己也弄回来许多咒符贴得到处都是,愣是不顶用。直至前几天,一个老头儿快不成了,终于说了实话。他孙子小时候跟邻居孩子打架,失手把那孩子打死了。不知如何是好,跑回去告诉大人。大人帮他挖坑埋起邻居孩子——分明埋在野外挺远之处,也烧了纸钱祭奠,还是阴魂不散。老头儿临死前把地契捐给庙里,想借佛门香火化解戾气。”
“啊呀,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