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六爷思忖片刻,也举了举酒盏子:“老夫想见见池少侠。”
西江月笑了:“立时能想到池无忧头上去,可知六老爷消息很是灵通。我拿个消息跟六老爷换如何?”
“什么消息。”
“我就是扬州的池无忧。”
赵六爷一愣。
“庐州、杭州、金华并别处还有好几位池无忧,我不过是其中之一。其余几位姑娘和我一样,皆受雇于人。然此事与锦衣卫、解忧公子、庆王府毫不相干。我们雇主至今都在后悔,当日为何取了那么个名字。叫张无忌不就没事了么?”
赵六爷想了想,拱手道:“贵雇主究竟意欲何为?”
“他欲凭空弄出个名叫‘池无忧’绿林侠客,再以其名义做件事。运气不好,撞上云清仙长想得太多,后续没法再做了。”
世间事多有借匪盗之名者,赵六爷点点头。随即心惊:这个弄出池无忧之人,只区区十来日便已查到自己头上了?
西江月接着说:“两年前把银子交给六老爷的那位,因有机密差事要做,已经被——”她摇摇四根手指头,“保下了。王总兵既死,死无对证,最终事儿多半会扣到他头上。只是,若不知实情,扣黑锅也扣不齐全。这个本该圣人来做。”
赵六爷好悬没捏破掌中酒盏子!她竟知道自己在替皇帝做事。
“然贵方半点动静都没有,巴巴儿耗着,云清道长总有回去的一日。如此便耽误了旁人的生意。六老爷也是生意人,想必清楚。对许多生意人而言——”西江月慢慢的吃了两口酒,抬起双眼看着赵六爷。“自己的钱,比旁人的命,要紧得多。”
赵六爷深吸了口气。若是云清再不走,“雇主”便要供出自己和天子了。真捅到太上皇跟前……不堪设想。许久,咬牙道:“贵雇主好大的胆子。”
西江月笑了:“连吴逊的生意都敢抢,还有什么不敢的?六老爷杀好朋友不也没手软么?”
赵六爷脸上须臾转过数种神色,又沧然落泪。半晌怔怔的说:“他以孔家满门性命立下毒誓,不说给任何人听。”
“他竟不怕遭报应?”
赵六爷哂笑道:“他将事儿写在纸上,如此便不算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