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撂下笔:“有件事跟欧阳兄弟打个招呼。虽然王爷不大可能问你什么话,如果问了、就得照实说。他手下人眼睛贼亮。你扯谎人家反而非要弄清楚,你说真话人家左耳进右耳出。”
解忧点头。
“日后你画画儿,别再署名解忧。重新拟一个假名、自号都没问题。”
解忧道:“那个不过是赚钱使的,我再不画了。”
“随你便。王爷最多把你带去金陵,然后就不会再管你了。你的良民身份明天就能办妥——别诧异,人家是王爷。”
解忧呆愣愣的一动不动。半晌,喃喃道:“良民?”
“是啊。所以你不卖画也得有别的营生。所以贫僧有个建议。哎,还没回神啊。”
解忧身子颤了颤,眼圈儿终于红了。拱拱手没言语。
感伤不是什么好情绪,薛蟠不打算让他沉浸太久,径直说下去。“虽说把你弄出来是小裘背着你做的,那里头也确实不如外头自在。这事儿你得承认吧。”解忧微微侧头,依然没开口。裘少爷只管谄笑。薛蟠接着说,“不论如何你还是欠了小裘一个人情。所以也不妨帮他一个小忙。”
裘少爷连声说:“不必不必!”
“贫僧虽不是大夫,也知道酒色伤身。今儿贫僧建议老裘把他送去庙里当两年居士,老裘又舍不得他吃苦。贫僧真是为了他好哎。”
裘少爷急了:“喂,和尚!你想说什么?”
薛蟠合十颂佛:“不如这样可好。找个僻静些的庙宇,租住庙里的房子和土地,种上几亩菜地。也可自吃、也可拿去城里卖,换些盐啊米啊什么的。你要是对金陵感兴趣,我们栖霞寺就有地方。管菜园子的师兄是个乐天派,种菜水平相当高。就有一个缺点,酷爱甜食!对什么糯米糖藕啊、桂花糖糕啊一点抵抗力都没有,所以特别胖。你要是带两盒甜点去向他讨教,他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裘少爷又急了:“作甚要去金陵!扬州有什么不好!”
薛蟠笑眯眯道:“欧阳兄弟去金陵,你打不打算跟去?”
裘少爷眨眨眼,看着解忧不吱声。
薛蟠探过身子敲了下他的脑袋:“鲁迅先生曾经说过,孩子就得外人教、自家教不好。你若不离开你伯祖父,这辈子都得是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