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劝她将往事放下、她听了、竟雇人行刺唐氏?”
“本来她心心念念了三四年的,都是如何能把仇二奶奶加诸于自己身上的苦难百倍千倍报复回去。只要仇二奶奶身死,西江月之恨随风散去、也就能好生过日子了。”
“放下不是这个意思吧。”
“不然呢?总不能算了。简单杀人与她而言极容易。”
北静王妃倒吸一口冷气:“容易?”
张子非耸肩道:“像西江月这样的线人,也不知替多少王爷重臣做过多少不方便的勾当。再说仇二奶奶非但不是正经公主,还是天子与臣妻私通所生。恨不得她死之人能从永定门排到安定门。这刺客还真不见得是贼,说不定是利益交换——人家帮她杀仇人,她帮人家做事。”
王妃点头:“这倒说得过去。”因慨然道,“杨家二丫头小时候我见过,怯生生的好不规矩腼腆。不曾想变成如今的模样。”
张子非叹道:“还不是逼的。硬生生将大家闺秀逼成了绿林贼首。”
“怪唐氏自己手段太狠。”
“仇二奶奶以为身份高贵者不论对身份低下者做什么,都不会遭到惩罚,才那般肆无忌惮。她若知道臣女也可以报复公主,多半不敢做得这么绝。”
北静王妃起先还点头,随即眉头拧起:“绿林中人都这样?”
张子非心中暗笑——她儿子水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人都这样,并非独绿林。绿林不过是一条路罢了。”
王妃登时一副很想听的模样。
张子非思忖片刻,讲了个故事。“旱涝无情。三四十年前有家农户遭灾,进京讨饭。父母病亡,独留幼子。有位大嫂怜惜孩子无依,资助衣食并教导其明事理,送回家乡。多年后孩子长大,想报答恩人,不曾想大嫂竟然被一位小官害死。大叔虽不过是个农人,愣是殚精竭虑苦心经营了十余年。小官已成大员,被大叔栽上个麻烦。”
“什么麻烦。”
“大叔听说了件得罪贵人之事。他虽不知是谁做的,然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张子非淡然道,“虽说没有证据证明是那人所为,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他所为。贵人做事,哪个不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再者,下头办事的也懒得费力气去查真相,有个人可以交差就行。贵人更是不得闲去核查真假了。纵然核查,他们也没本事分辨。”
北静王妃哑然,却笑不出来。
静坐了会子,掌柜的进来了。王妃这才发现方才报信的伙计一直没走、在旁兴致勃勃听她们闲聊,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