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悠完全寺,没发觉第三处与图纸不符。张子非有些纳罕。若只是开两扇小门、种两片槐树竹林,不可能耽误那么长的工期。她原本以为捐献工匠的香客背着和尚修了地道,可若有地道何须开出画门?
回到客栈,张子非将此事与西江月商议。西江月实在只是个读书人,被他们强行包装成绿林女贼罢了,诸事猜测不出。遂又去了韩家。
扮作小韩先生的正是唐姑娘。爷俩本来分属两个阵营;半个多月父子当下来,感情一日千里。且二人都儒家子弟,本事旗鼓相当,没事就引经据典的争辩,倒还热闹。张子非过来时,他俩又在抬杠。乃暂时搁置争议、商议正事。
张子非开始讲述今晚经过。说到曾经在扬州见过类似的墙,官员奉命偷偷藏起黄美人。韩先生立时拍案:“黄美人当年极得康王宠幸。今人在何处?”
“跟一位绿林瓢把子私奔了。”张子非面无表情道,“还把小皇子也带去别人家,今年预备成亲。”
韩先生怔了片刻,哈哈哈的抚掌叫好,仿佛捡到了一箩筐的银锭子。张子非看着他皱眉。
唐姑娘低声问:“张掌柜?”
张子非道:“此事虽好,只不是您老那个高兴点儿。一个从没犯过错的女人,只因生了个儿子、就被婆母命人幽闭了十五六年。何等可悲可悯可怒。黄美人终于能过上正常日子,可喜可贺。于康王而言,后宫佳丽三千、儿子十几个,不论黄美人还是小皇子压根不要紧。”
韩先生依然止不住笑:“可黄美人本是他的女人,哈哈哈……”
“照您这么说,明徽郡主和离的年月还不如她离宫长,依然算是裘家的人?”
“当然不算。”
“那黄家大姐凭什么算?”
韩先生半晌无语,摆手道:“罢了,不说闲话。黄美人和那贼今在何处?”
“不知。”张子非道,“听闻想先在江南游山玩水一段时日,定居岭南。”
韩先生瞧着她道:“你该不会认识那个黄大姐夫吧。”
“久仰其大名若干年,前几个月才刚刚相见。他们两口子来我们家的铺子买假身份,全套那种。”张子非信口道,“素日我不管小铺子,当天碰巧过去查账、撞上了。黄大姐夫已经金盆洗手,再不与绿林相干。横竖他这些年的积蓄足够他孙子当一辈子土财主。贼道有贼道的规矩。我们家的身份一旦卖出去,底稿当即焚毁,神仙也查不出他们如今叫什么。”
韩先生懵了。“你就……放他们走了?”
“不然呢?”
唐姑娘忍俊不禁掩口而笑。“爹~~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黄、大、姐、您老就别惦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