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先生抿了抿嘴,四面张望两眼,愈发低声:“今儿请大爷赴宴的,就是西江月姑娘。”
长随神色大变:“敢问贵主在何处赴宴。”
“不得鄙主的话,晚生不敢说。”
“烦劳先生派人去询问一声,我家老爷必有重谢。”
那先生迟疑片刻,终硬着头皮喊来个小子,告诉道:“去兰亭小榭找蟠大爷,就说……”声音愈发低得听不见。长随已听见最要紧的几个字,不等回话、拿起脚就跑。
仇都尉闻听西江月请不明和尚赴宴,换了衣裳立时动身。幸而兰亭小榭在金陵极有名,每个车夫都认得,不多会子便到。
门口迎宾的伙计依然上来就问有没有预约。仇都尉沉着脸说“找你们东家。”伙计道:“大爷,这会子过年客人多,纵是我们东家也要预约的。”
长随忙上前取出名帖道:“给不明和尚瞧,他自然知道。”伙计接下进去了。
不多时门内身影匆匆,薛蟠本人亲自出来。看见仇都尉便是一愣。“这位是……仇老爷?”
仇都尉拱手道:“不明师父。”
“阿弥陀佛。”薛蟠合十行礼:“仇施主别来无恙,里边请。”
二人沿着抄手游廊进去。仇都尉正琢磨着怎么套话,薛蟠先吐了口气拍胸口道:“仇施主,贵府可真瞎了眼。西江月女菩萨简直是尊大神!这种儿媳妇谁家娶了去祖坟都冒青烟,你们还往外丢!亏到雅鲁藏布江去了。”
仇都尉近日被西江月坑得束手无策,微愠道:“她如何成了大神?”
薛蟠仿佛没听出来,手指前方道:“从半个时辰前开始舌战群儒。要不是我们金陵还有几个读过书的人物儿,都要被她团灭了!再输下去贫僧要去扬州请林大人了。”仇都尉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走到一座花厅前,有个伙计匆匆跑出,迎着薛蟠便说:“东家,赵先生快顶不住了。”
“哎呀废物!”薛蟠跌足,“连个女流之辈都斗不过。”
伙计嘀咕道:“东家是头一个输的……”薛蟠瞪他。伙计一缩脖子,“那个……徐大爷说,要不然去请田敬庵老爷子。”
“胡闹!”薛蟠再跌足,“田老先生什么身份?赢了也没面子,输了就完蛋了!”
“那您说怎么办?您自己要赌的。”
“贫僧是中了她的激将法!”薛蟠急得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好端端的赌个毛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