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如今之状,不论文武两班,大员的罪证这东西,压根用不着栽赃或是早早拿捏。大抵没有干净的,事到临头稍稍查访就行了。若有清廉者,必后台通天。如杜禹干净,后台是太上皇;林海吴逊干净,后台是皇帝。否则多半做一辈子六品翰林或七品县令。你猜什么缘故。”
“因为别人恨他们不同流合污、又恐怕遭其弹劾,暗下黑手。”
“非也。因为贪官们亦正儿八经科举入仕,多的是能臣。清廉者一不会奉承上峰、二没钱行贿,提升之事轮不到他们。”
赵茵娘一愣。半晌才说:“这个……还真想不到。合着我也不过是井蛙夏虫。”
“无须妄自菲薄,较之井蛙夏虫略强些。”十三道,“还有一事你过于随意。张口就告诉暄三爷索公公是兴隆票号的东家。”
茵娘想了想:“哦,把庆王的一个大把柄便宜送了他。”乃做个鬼脸儿。
十三点点头,叮嘱两句走了。
次日,司徒暄再次来访,依然是赵二姑娘出来。他这趟特意来得迟些,忠顺王爷依然没起床。
司徒暄纳闷道:“律王叔每天都晚起么?”
“是啊,晚起早睡,懒懒的。”赵茵娘随口道,“要不是知道他真是男人,我都要疑心他有了。”
司徒暄怔了半日,终没有评议。乃告诉说兴隆票号是庆王家的。茵娘点头“哦”了一声:“我们已经猜到了。”他又问小姑子们知道多少。茵娘这才想起来,压根没问过。司徒暄干脆说喊自己身边的人去问问,茵娘也没推辞,命小厮领那位大哥过去。
司徒暄乃正色道:“二十几个美人里头,多半会藏个把细作,且不是首领。”
茵娘问道:“那他们怎么保证这个细作不会被索公公害死呢?已死六个了,而且六个都不是自尽的。”
“索公公总有些喜好。”司徒暄道,“他若喜欢瓜子脸,就挑个鹅蛋脸的细作混入其中。他喜欢细嗓子就弄个粗嗓子。他喜欢看人哭,就少哭点。”
茵娘皱眉:“太监很多这样的吗?”
“很多。”司徒暄道,“那些在宫外有外宅的大太监,大都如此。”
赵茵娘后背有点发凉。看了司徒暄几眼,想问什么话,终咽了下去。
气氛有点尴尬,二人同时咳嗽两声想找话题。偏这会子一个护卫在门口做手势。赵茵娘忙问何事。护卫走进来抱拳低声道:“出了件急事,请赵二姑娘拿主意。”
茵娘纳罕,就算两位舅舅没起床,朱先生不是在么?怎么会来找自己?“哪方面的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