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朱赞成道:“仿佛是这么回事。那咱们要不要派人去勾搭晁寨主?”
“咱们家又不做利用感情的事。”茵娘皱皱鼻子,“让想勾搭她的人上,留下水寨就行。”
忠顺王爷道:“要不这趟都交给你做主,三当家打下手。”
小朱挑眉:“行啊。”
茵娘瞧了他们几个一眼:“我做主就我做主!谁怕谁?”话虽如此,心里还是有点儿发虚,双手盖住两边脸颊趴在案上。三位当家互视而笑。
只是不敢随便派人去半葫芦岛去探路。湖里河里都好办,海里变数实在太大。幸而暗暗盯着老伙计的兄弟找到了他们的暗桩。
成老太太接新姨娘时并没搭理她伙计。此人在铺子里收拾了些东西送去成府,里头半晌出来个管事娘子,插金戴银好不阔气。管事娘子掐着腰说,你这老东西真真不晓事。我们姨娘今后便是老爷的眼珠子、要什么有什么,岂能还穿这些东西?命人给他两吊钱打发走。老伙计说尽好话不顶用,只得暂时撤离。
转头他趁人不备混入成府,溜到内宅左近,跟守门的说想进去找女儿。谁知让好一顿说教,人家还疑心他有古怪。原来成家比胶州各府的规矩都严些,内宅不许男人进去,阖府上下无人不知。
老伙计遂从僻静处翻墙而入。因他是男人、不能跟人打听,只得四处瞎撞。周姑娘呆的院落今天最热闹不过,没多久他便听到有人议论。成老太太已拿话勾得成大贵亲自做主、当晚洞房。满院子四处是人,只这么点子时辰须得布置起来,周姑娘也要换衣裳、梳妆打扮。老伙计虽早就窥探到其所在,半点儿接近不了,更不用提商议叮嘱了。
硬捱到天色昏黑,院中也大略安排妥帖、脚步声稀疏,老伙计这才能偷偷摸进去找人。偏周姑娘此时已躲了起来。才刚找完三间屋子,那头已有人嚷嚷新姨娘有了。此后周姑娘身边竟围上了四五个人再没离过,老伙计连个缝儿都插不下去。
直到成大贵笑得像朵老菊花被丫鬟婆子恭喜着进洞房,老伙计都还藏在窗户下。听见里头交杯酒都喝了,霎时绝望,转身离去。
成大贵洗澡的工夫,十三救出周姑娘,老伙计在成家后院寻到了落脚点、想明天再过去。不多时满院沸腾,仆妇们奔走相告、老爷新娶的顾姨娘凭空失踪了。老伙计逆着成大贵在成府寻找,两手空空。须臾又听说有人给老爷送信之事,溜到前头。正好赶上成大贵满面凝重将那封信丢进火盆化成了灰。
老伙计再不敢迟疑,从成府围墙跳下撒腿便跑,直奔城西一条小街。乃敲开一扇侧门进去,跟着开门的小子穿天井过游廊,来到前院。
大堂之上热气腾腾,齐齐整整摆着六只大熏笼。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在泡脚。装水的是个缸身大的金盆,两个美貌的丫鬟手持细绢跪着替他洗脚;身后另两个美貌丫鬟在给他捏肩膀。旁边各站了一溜美人,手中都捧着木盘。左边的木盘里搁着手巾、修脚刀等物,右边的搁着茶碗、茶壶、点心盘子。她们身后还立着几个空手的。
老伙计和领路的小子都不敢吭声,在旁恭谨而立。
许久,这男人摆摆手,两个丫鬟上前来小心翼翼捧起他两只脚,另外两个从木盘中取来手巾擦拭干净。又两个抬来一只脚架子搁上,再两个开始替他修脚。
直到修完脚、穿上袜子、把脚架在脚炉上、吃了两口茶,这男人才慢悠悠的问:“何事?”一开口,窗外忠顺王府的人就听出他是太监。
老伙计忙躬身上前道:“回爷,全乱套了。”乃从朱先生要强抢民女说起,直说到周姑娘失踪、成大贵烧信。
“咣当!”太监蹬踢翻了脚架子。“废物!”半晌他问,“那个什么萧白雄还没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