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二人起床下楼,伙计迎上前使个眼色,同她俩避到角落低声说了件事。方才有个男人鬼鬼祟祟的来打听昨儿可有身量模样和红嫣这般的姑娘同一位年轻公子来入住,伙计说她俩本来住下、因不喜欢屋子又走了。红嫣忙行礼致谢。
灵蟾自打从扬州港下船便关在屋中,还是头一回得了自由。她也不免俗套,从文昌阁开始逛。半天下来,灵蟾什么都没买,红嫣把什么头花铃铛胭脂荷包买了一大包、且依然忍不住跟人讨价还价。
二人吃了午饭回客栈,才刚走到路口便听有人喊“俞姑娘~~二爷,俞姑娘来了——”红嫣登时拉下脸。
只见一个长随模样的人笑嘻嘻从树下跑过来打千儿:“二爷知道俞姑娘不会走太远。天都那么黑了,能上哪儿去?左近两三条街我们都看着呢。”
红嫣火了:“我是犯了哪条律法?各位官差要设下天罗地网拿我?”
长随愣了:“俞姑娘,我是……”
“你们有完没完,昨天闹完今天闹,女人闹完男人闹。”
灵蟾看不远处小茶楼里两个人匆匆走出,前头那个主子不到三十岁且皮相生得不错,便从红嫣手里接过大小包袱。红嫣挽起袖子单手叉腰,腮帮子鼓鼓的还挺有气势。
张二爷来到跟前,一眼看见灵蟾便面黑如铁:“他是谁!”
红嫣淡然道:“这位爷们什么官职?好端端的良民走在大街上,你凭什么问。”
张二爷张口结舌,半晌才说:“红嫣你听我说。当年我实在是迫不得已。”
“天上打雷地上雨,和我什么相干。”
灵蟾咳嗽两声:“红嫣,让他说。”乃轻叹道,“不说出来,他就一直以为,只要说了你们俩便能和好。”就如她母妃,愣是觉得只要父王知道王妃偷人,自己便能复宠。
红嫣抿嘴,没好气道:“行行你说吧。快点儿我们还有事呢。”
张二爷看了灵蟾两眼,又看着红嫣,眼圈微红。“那会子我祖父生意上遇见大.麻烦,银钱周转不过来。可巧……那位看上了我。她们家是大盐商,帮我们家一把易如反掌。我本是真心实意想娶你。”
红嫣望天。半分没思量,张口就说:“张二爷,为了家族你牺牲自己是没错的。张家生你养你,你不能没心没肺。早先……行吧,东家说男孩子多半懂事晚。就算你当时并没有诚心欺哄我、你误以为你能有办法。可你至今还想着来找我就不对了。你分明知道我不做小妾的。既然八抬大轿抬了二奶奶进门,就该清楚张家我不可能进去了。二奶奶家救助你张家于危难,你就算不知恩图报,至少也不能上树拔梯吧。你和张家总得有良心吧。你还四处拦我算个什么意思?对得起她吗?”
张二爷忙说:“二奶奶极贤良。昨儿本是她命香兰悄悄跟着你,才知道你住在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