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吴逊认定水溶金蝉脱壳、自己藏起来了。”小朱微笑道,“和水溶一起失踪的是顾念祖。皇后恐怕害黄美人之事暴露,先下手为强也未可知。”
“噗……”陶瑛正吃茶呢,闻言撑不住一口喷了出来。大伙儿安静了片刻,哄堂大笑。
薛蟠拍拍胸口:“打从柳湘芝跟着到扬州来,世界就没安生过,今儿可算把潘多拉的盒子埋回土里了。”
小朱看了他一眼:“你还混着作甚?”
“啊?”
“还不去府衙?吴逊差不多该问完翟氏了。”
“那不是有贾琏么?”
“那也得去林府帮忙,岂能跟这儿闲耗着。”
“靠!”薛蟠拍案而起,“咱们俩到底谁在闲耗!”
“又不是我表妹出嫁。你算扬州半个土著,冯紫英说不定找你呢。”
薛蟠让他噎得无言以对,想想冯紫英也确实可能病急乱投医,长叹一声:“劳碌命啊!”老老实实上林府去。
婚礼的事儿早预备得差不多了。王熙凤虽怀着胎,跟前的助手个个能干,不用她操太多心。林府人口少,交流直接。不像在荣国府,得猜测老太太、二位太太、各位姑娘奶奶什么心思喜好。再说她不过是帮忙的,过些日子就得跟贾琏回松江府去,礼单子之类的东西统统送给新娘子自己处置。
只有一件是早先没料到的。林大爷新科举人前程可期,官场上谁嫌熟人少?爷俩的同期、同僚、同乡,挨边的不挨边的统统来了,酒席比原先拟定的翻了两倍还多。早些日子林皖还能偷偷溜到新娘子窗外听琴,如今已累得倒头就睡。幸而薛家在扬州城里不缺酒楼,厨师、茶酒、点心、菜品随便调,连桌椅都直接从酒楼搬。
更没想到女客居然也不少。宴席上张罗客人是件麻烦事,王熙凤毕竟挺着大肚子。薛蟠半点没觉得不好意思,直请林婶帮忙。林婶有些吃惊。再一想,林府的女人一个小孩子、一个新娘子、一个孕妇,委实不大好办,遂答应了。薛蟠起先还怕王熙凤信不过林婶,特意叮嘱她。王熙凤哼道:“我没瞎了眼!看得出人物儿。”这几日林婶帮着主持了不少事物,并带着林氏实习。王熙凤已闲回屋里养胎了。
薛蟠往外书房溜了一眼,见林海林皖对面又坐着三四个老爷少爷、还把人家张大饼拉上了,便往后头看王熙凤去。
正赶上林婶打发人送单子来,王熙凤瞧着比自己安排的强,暗暗钦佩。乃问道:“薛表哥,我本来纳闷的紧,偏大妹子那天不留神说了句‘虽不是亲生的娘’。”她压低嗓子道,“这位……做过大官太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