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忍笑道:“全家都默认林表哥将将游学归来、必疲惫不堪,且没几个月就要成亲,这科不考。林姑父连题目都没拟。”乃拍案大笑。
林海已站起来了:“皖儿,你这是要下场考乡试?”
林皖也站起来,正色道:“是。儿子想试试。”
林海转头看赵文生:“你知道?”
赵文生也站了起来。“知道。”
“你不是说皖儿的文章欠火候?”
赵文生叹道:“大人,晚生算明白何为天才了。”
早先林皖的几篇文章都是找状元枪手梁廷瑞代笔的。如今梁大人已官复原职,早不做枪手的行当了。林海恐怕嗣子心思重,曾托赵文生试探两回。赵文生说文章欠火候,会试不易。林海也不着急,心想有的是时日。
而林皖这几年闲的很。他本职为侍卫,兼学了许多杂务。后变成林家大爷,寻常差使便不交给他做了。空余时间皆读书去。
薛蟠等人闲聊时曾扯过,不论乡试会试殿试,说白了都是考试。文章功底固然要紧,应试技巧更要紧。看看考取之人文章怎么写的,主考官喜欢什么类型。林海身为科举达人,不免得瑟些祖传经验给小的们听;大伙儿满面受教。如薛蟠小朱等这辈子不打算科举之流皆假装聆听,其实左耳进右耳出。还以为林皖亦是同类——其实人家全都听进去了。
在京城那两年,不论林海、贾政还是徽姨都让他拜访些名臣大儒讨教学问,他老实照做。各位老头儿起初自然是看着林贾两家的份上见他。谁知这小伙子果真谦虚老成,也爱请教学问。虽没长着聪明脸,实则一点就透,故此都喜欢他。薛蟠等人眼中,觉得林皖肯定是在完成任务、哄老头子们开心;其实人家真的在学习科举之道。
回到金陵,林皖还曾多次拜访学官和主考,亦认真研读了他们的文章。小朱有回偶然看见他圈圈点点,才知道这位兄台真的想考科举。
薛蟠懵了半日,跑去问他:“林大哥,你用不着考这玩意吧。上回不是说了只考完县试就拉倒的?”
“上回只说不作弊。”林皖道,“考着试试。”
“哈?八股文多枯燥啊!难不成你感兴趣?”
“别的事亦枯燥。”林皖道,“多学一门手艺。不难。”
薛蟠眼睛里都是蚊香。手艺、科举是门手艺……贫僧简直要出离愤怒了。许久才咬牙道:“我生平最恨你们这些十面开挂的学霸!”愤然拂袖而去。过了会子他又跑回来,笑得贼兮兮的。“我记得林大哥你不会写诗?难不成已学会了?”
“不曾。”林皖道,“这科的主考我拜访过数回,皆请教作诗。十三扮作我的长随。他擅揣摩人心,已大略猜出诗题范畴。元春帮我拟些,届时随机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