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婆子带了三太太出来。诸事坐实,凭她再如何泼天喊冤,哪里有人肯听?三太太苦求丈夫相救,陈三老爷又想信她、跟前又摆着证人证据,干脆甩袖子走了!三太太呆愣愣看着丈夫的背影,忽然放声大哭。
吴逊正欲将嫌犯锁拿至官府,老太太忽然问道:“此乃我陈家家事,可否由族中查问。”
因陈三姑娘托梦中曾提及,吴逊看了梅公子一眼。梅公子立时道:“不可。既出人命,当以国法处置。”
吴逊道:“老太太放心,本官必秉公明断。”
赵生忙说:“吴大人素来清正。终究三姑娘托梦一场。”
陈老太太脸色极难看,当场掷下手中拐杖走了。
吴逊也顾不上天色已晚,与梅公子一道夜审三位案犯,陈家派了大老爷旁听。
先带八脚婆上来。她早已被冤魂吓破了胆,一五一十悉数招供、签字画押。又带金大夫。这位却默然不语,不论是骂是吓。梅公子嚷嚷大刑伺候,吴逊也找不出理由拒绝。奈何纵然被打得皮开肉绽,金大夫依然没有半个字。
最后提上来的是陈三太太。她倒爽利,害死外甥之事直接认了。要杀要剐随意,老娘不后悔。然拒不认与金大夫私通。手帕子分明是三丫头出嫁前索要去的。那不孝女死都死了、还想诬陷老娘,打错了算盘。
吴逊道:“三太太是女中豪杰,本官也不便大刑伺候。只问三太太一句话。令媛那两首诗——”
三太太笃定道:“是我儿自己所作。”
“当真?”
“当真。我亲眼看着她写的。”
“这就好办了。”吴逊含笑道,“请陈四小姐再做两首。自拟题目、不拘时日、不限韵部,但凡不输给这两首即可。”三太太哑然。她女儿有多少斤两自己清楚。吴逊拿起那两首诗朗声诵读一遍,点头道:“虽不算大好,四小姐这个岁数已是极难得了。”
三太太急道:“我儿年幼不懂事,必是旁人栽赃陷害于她!”
“四小姐年幼。纵然想跟男人有私情、只怕还不成吧。”吴逊慢悠悠的说,“若说又是鬼魂栽赃陷害于她,四小姐交出这两首诗时三小姐还没死呢。”
三太太干瞪了半日的眼,知道自己不认、罪名就要落到女儿头上,双腿一软瘫坐在公堂上。许久咬牙道:“好、好。都怪我瞎了眼,以为她是个好拿捏的。早知道是这么个东西,当年就该送她与她母亲兄弟到一处去!”
吴逊连连摇头:“你这毒妇,死到临头不知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