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二更,张子非和两个和尚悄悄换上夜行衣,直奔与当年许公公跑过的空宅。围着外头转两圈翻墙而入,屋内没有人。
月光甚明,张子非查看片刻道:“这儿有人近日来过,地上连灰尘都没有。当是恐怕留下痕迹才清扫的。”
法静鼻子动了动:“香味。”
薛蟠也吸了两口子:“没有啊。”
张子非道:“是你们庙里烧的香烟味。并不淡,不明和尚你没闻出来?”
“额,你俩提醒后闻出来了。”
三人遂回到堂屋查看,果然寻到些许香灰痕迹。又查两边的厢房。东厢连屋子都没扫,地上、桌案上多宝阁上厚厚的灰尘。西厢房干干净净,接桌上亦有香灰。连接地道的铁板毫无遮掩的摆着。薛蟠想起来,这地方当年被锦衣卫从书房查出密室、并从厨房查出地窖,便过去瞄了眼。书房遍地灰尘没有清理,密室的墙也没重新封起来。再去厨房,此处却清扫过,灶台上留了一抹香灰,下头有些木板横在地窖之上。
法静搬开木板,一股尿骚味扑面而来。薛蟠皱眉,低骂了声国骂。毕得闲那人性子骄傲,就地排泄这种失礼的事定然觉得屈辱。乃掏出蜡烛预备点上。张子非摆摆手:“你那蜡烛有味儿。”说着从自己怀中取出火折子晃动,点燃了她自己的蜡烛。
这地窖很大,足有三丈见方。地面是灰土夯实的,上留了些痕迹,很好辨认出脚印和拖拽痕迹。某人的尿痕还没干,且有不少血迹。张子非指着地上几道土痕道:“这是鞭子。毕先生少不得受了些皮肉之苦。”
法静诵佛。薛蟠咬牙道:“欺负不能反抗之人算什么本事。”
乃取出卷尺来测量脚印和步伐的大小,借着烛光以炭笔大略描画眼前场景。他的绘画技巧实在太烂,张子非看了两眼看不下去,默然将蜡烛交给法静,自己拿过家伙接着画,并顺便画下了脚印。
在场有三个人的脚印。其中一个极浅且踉跄拖拽,显见是毕得闲的。另外两个皆为靴子。当中一人只有一路脚印进出。另一人进出四次,在地窖内走来走去,且立在毕得闲跟前的脚印颇深,鞭痕就在左近。对老毕下手的应当是他。从步伐来看,只进出一回的那位步伐大,可知他高些;另一位步伐与法静差不多,当是中等身材。高个子进门的脚印颇深,大概扛着毕得闲;二人出门的脚印深浅相当,估计体重差不多。粗略判断就是原本住在老孙客栈楼下的那两位。
离开地窖前,张子非将两个和尚打发出去,自己一手举蜡烛一手持了个有点像是小扫帚的东西,清扫掉三人留下的痕迹。
又查看了其余的屋子,皆不曾动过。可知对方次此只使了厨房、堂屋和连着地道的西厢房三处。
最后重新来到西厢房,随手撩起帐帘子,赫然看见床上丢了三只香炉、炉中立着许多燃尽的香头。还有三对烛台,亦插着烧了大半的蜡烛。并两只木鱼却配着四只木槌。
两个和尚合力抬起地道口的铁板。薛蟠打头阵,张子非举着蜡烛在中间,法静殿后。沿着地道才刚走了不足百丈,三人闻见了血腥味。往前紧赶十几步,随即发现不远处墙上地上皆有血迹,并落下了十几条刀砍印子,显见有人打斗。因这地道乃青石所修,没留下脚印。
墙边地面湿了一大块,不是血也不是尿。张子非趴着细闻半日,伸舌头舔了舔。薛蟠都有些佩服她了。却听她说:“极重的迷.药。没倒出太久。”
薛蟠冷笑两声:“贫僧大略知道他们的计划了。都是我们熊猫会玩剩下的。”
张子非撇了他一眼:“不过是寻常手段罢了,谁家都使。”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