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大叔沉声道:“我们先生何时答应了跟你做事?都是那位老爷自说自话一厢情愿。”
司徒暄噗嗤笑出声来。庆王世子面色一沉:“不过是听闻他有门雕虫小技罢了。”
薛蟠心中好奇。老孙客栈乃庆王府暗桩,锦衣卫是知道的。彼时正值毕得闲与阮贵人被当成骗子画影图形满城缉拿,薛蟠故意举荐了此处,没想到他还是来住了。后来阮贵人的身份在京城曝光,庆王府不可能不知道。毕得闲依然没有搬家。他总不会直接告诉孙瘸子自己也是锦衣卫,八成假扮成被阮贵人所骗。想来孙瘸子发觉其不俗,举荐给上头,庆王府派了人来招募他。毕得闲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哄得人家自以为完成任务。
偏这会子孙瘸子领着几位府衙的官差回来了,领头者正是前些日子来查毕得闲的那位老捕头。此人是根老油条,极有眼力价儿,一进门便知道这几位是大人物,撇开孙瘸子打躬作揖。庆二爷拧起眉头问怎么回事。
原来起火之前这客栈里还真没有人。住客今儿大都出门去了,连毕得闲隔壁那位泥瓦匠也不在。先头街面上一阵热闹,说有两个漂亮女人当街打架。孙瘸子挑头往外跑,伙计和旁人跟上,不多会子能走路的男人都围观去了。两个打架的女人也确实漂亮,打得也痛快,满街的男女老少围着叫好。架还没分出胜负呢,客栈着火了。
薛蟠已笃定这是有规划的绑架,乃指着楼梯向捕头说出疑惑。捕头听罢点头道:“师父言之有理。”遂命手下人仔细查看。不久果然寻到了零星几片没烧完的刨花。
司徒暄道:“如此看来,那两个打架的女人与绑走毕先生者乃同伙。”
“客人里头也必有内应。”薛蟠道,“看地势、藏刨花。这伙人物比不寻常。二位爷,要不给个实在话吧。老毕不会走路,性子还低调,你们俩同时偶然发觉他是个人才的概率基本没有。谁撺掇你们来拜访他的?”
庆王世子皱眉。司徒暄看了眼李叔道:“近日金陵有个赌局,你可知道?”
“额?不知道。哪家赌坊?”
“不是赌坊,是座青楼。”司徒暄道,“凌波水舫。”
“什么?”薛蟠眼角一跳,“凌波水舫居然还在打擦边球!二爷三爷,你们前几年不是吃过亏了么?怎么还相信他们。”
司徒暄道:“不是那个。凌波水舫本来已换了东家,偏新东家大半年前又亡故了。他儿子不想要那楼子,嗜赌如命且赌技极好。老子尸骨未寒时儿子便放出话去,谁能赌赢他、就把凌波水舫输给谁。”
薛蟠吸了口气。凌波水舫原本是郝家老二的差事,负责替老圣人卖官。他们家倒台后不知道给了谁,平原候府怎么看都不像有能力接下郝家整体业务的样子。想了半日道:“二位爷,贫僧真心实意的觉得,这是个甩锅操作。凌波水舫背地里做过许多不法勾当,销赃便是其中之一。那里头机密多,大家都好奇,这个可以理解。可就算赢了他们得下楼子,该销毁的早已销毁、不想给人看的也不会让人看见。日后朝廷查起什么事,皆算在最新的东家头上,难不成谁还躲的过去不成?”
李叔连连点头:“好个小和尚!你倒看得明白。”
薛蟠苦笑道:“贫僧是商贾,最知道赚钱不易。凡是看起来像大便宜白捡之物,十成十有陷阱。”
那个老捕头试探道:“敢问不明师父,这凌波水舫与毕先生什么干系?”
“应该没干系。”薛蟠道,“毕先生是个赌神,真.赌神。”
“如此说来,绑走毕先生之人大抵也想要凌波水舫。”
薛蟠点头,悄然撇了庆王世子一眼。前几个月有伙关外悍匪进京,经查便是他们家请去的。当中一人擅长赌博,曾上澳门赌坊挑衅。因没有京城生活经验、对杜萱无礼,被四皇子宰了。难不成那个时候庆王府便已经在预备这场赌局了?随即觉得哪里不对。郝家倒台这么久,凌波水舫的差事也必给出去不短的时日了,该稳定了才对。怎么这个时候才来折腾?擅赌之人那么多,偏偏绑了毕得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