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顿时蔫了,往案上一趴。脑袋侧偏着,正看见旁边的矮柜上放了几匹衣料子,颜色杂款式老。乃脱口而出:“你品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太难看了也!这是六十岁以上老头穿的。”
毕得闲目光移至衣料子上,渐渐幽深。薛蟠瞥着他的表情挑起眉头。良久,毕得闲语调异样道:“林大人和郡主成亲未必不是好事,耽搁些仕途也未必不是好事。”
薛蟠一愣:“什么意思?”
毕得闲摆摆手。薛蟠忙扭头去看仆人大叔,大叔不着痕迹微微点头。薛蟠眼睛忽而睁大忽而眯小,脑中不知想什么。巴巴儿坐了一阵子,起身告辞。
回到府中直奔小西院。一看,只有姚大夫坐着弄药材,朱婶和小朱都踩地道上王府去了。薛蟠遂先把此事跟他说了。
“贫僧识货。那几匹皆是上用轻帛,从宫中送出的无疑。”薛蟠托着下巴,“而且显然不符合毕得闲的审美。他这是暗示什么?”
姚大夫不觉撂下药材。沉思良久站起身:“走,我们同去那边。”
二人遂穿过地道穿过蜀商王家走到忠顺王府。
朱婶和徽姨、小朱和陶四舅搭档正打扑克牌呢,明二舅歪在贵妃榻上假寐。见他二人来了,小朱把手里的牌一撂:“和尚你来接手!四舅手艺太差。”
朱婶见丈夫过来,知道必出要紧事,笑道:“不打了。总赢着也没趣儿。”小朱哼哼两声。
遂散了牌局,大伙儿围着长几坐下。薛蟠复述一遍方才在毕得闲处的经过。
小朱听罢冷笑道:“前年我就说过,交情是把双刃剑。康王的江山怕是不大稳。”
“为什么老气横秋的衣料子表示江山不稳?”
“不知。”小朱道,“许是毕家伯侄俩的暗号。”
姚大夫道:“朱儿说的是。若非帝位更迭,耽搁仕途岂能是好事?”
徽姨皱眉道:“朝廷经不得再折腾一回。上次损了多少官员?若那些人都在,哪里轮得到贾雨村之流起复。”
姚大夫道:“纵损不了那么些,如林海之类康王心腹必留不住的。他若与郡主成了亲,再如何忠顺王府也能护住他全家。”
薛蟠道:“今上是亲眼看着义忠亲王出事的。必小心谨慎,何至于重蹈覆辙。”
姚大夫思忖道:“倒也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