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令堂兄正月前后可曾来寻师父。”
妙玉纳罕道:“贫尼并无兄长。”
“师父有两位堂兄在世,当中一位野心颇大者正月到金陵办事。”
妙玉猛然想起一个人。“那位施主?”
原来年前曾有人来寺中求见她师父,得知老姑子业已圆寂后眼中须臾见变化数次,又想求见其高足。住持老尼是个警觉的,淡定让小姑子去将妙玉的三位师姐请来。小姑子也机灵,听见师父特特一个个的喊法号,便跟那三位打了招呼。这施主见来的皆是中老年姑子,顿时失望。思忖片刻他道:“晚生近来不得空,改日再向诸位师父求教。”遂捐下五十两银子的香火走了。
张子非听罢询问此人身形模样,果真就是顾念祖没错。乃道:“幸而贵寺的师父们个个机敏;且他当时另有急事,不得空细查。如此一来反倒麻烦。令兄不会放过一个年轻貌美、可以联姻的妹子。再来时,待得知尊师还有一位带发修行的小徒弟,而上回住持师父竟没许他见,便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妙玉师父,你唯有‘年前’便已离开贵寺,方能拦阻他疑心住持师父和令师姐。”
妙玉面如金纸,不自禁去看那笺子,字字惊心。许久才颤声道:“天高地远,我却能去何处。”
张子非微笑道:“天高地远,何处去不得。”
二人当即求见住持。老姑子听罢原委道:“不必担心。若他再来,只说那几日妙玉被山下的施主请去讲经说法了。明儿你便收拾东西上京城吧。”
妙玉忙问:“我上京城作甚?”
“你师父曾说过你与京城有缘。”住持含笑道,“你若路上身子有恙,在别的庵堂暂住倒也无妨。”
妙玉眼圈儿一红,合十行礼。
遂收拾了几日行装,妙玉匆忙向寺中众人辞别,带着丫鬟婆子离开蟠香寺。张子非戴上斗笠扮作驾车的来庙门口接她们,扬鞭而去。
转眼已到了兰亭社满社的日子。兰亭小榭这回极有面子。金陵、苏州、扬州三处名流大儒悉数到场,连林海、吴逊都来了。
东家薛蟠亲自陪着他二人进店,引到曲水流觞处。那儿是个院子。穿过垂花门,迎面耸了座太湖石的假山,假山上爬满青碧藤萝,并有花香扑面而来。绕过假山,眼前豁然开朗。四处花木繁盛、翠竹亭亭,遍植桃花梨花丁香海棠等数种花树,还摆了几十盆玫瑰、月季、芍药、牡丹。二人连声夸赞。
薛蟠笑道:“年后便有人建议开满社,我特说须得等等,待三月里花儿开得最盛时方好。”
林海捋着胡须道:“花助诗兴,你想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