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先生点头。想了会子,胸有成竹道:“顾念祖必求杜大人解除婚约,不然他尚未进朝堂已先毁了官声,得做一辈子幕僚。”元春看了他几眼。赖先生苦笑道,“晚生会试时,恰逢好友作弊被抓,连坐了。”
元春愣了半晌:“这叫什么事儿!”
赖先生怅然失神。良久,喃喃道:“贾大姑娘是女人,只怕难以明白。得阁老眼青科举入仕,如此运气岂是人人能有的。”
元春稍稍放心:“但愿如此。”又道,“赖先生,我昨日一看见顾念祖便觉得此人城府极深,仿佛藏着什么似的。他既才学惊世,又有皇后做后台,怎么三十四五岁还没考上进士?”
赖先生摇头道:“进士哪有那么容易,说考上就能考上。”
“杜阁老阅人无数,见之如得了沧海遗珠似的。”
赖先生看她说得认真,不觉也斟酌片刻道:“他早先有什么缘故不能考?”
“或是留下什么案底。泉州知府孙谦乃太子妃孙良娣之伯父,顾念祖是旧年十月离的京。”
赖先生皱眉:“他若回泉州销案底去,路程上倒差不多。”随即心念一动,“此人果真叫顾念祖么?”
元春一愣。“先生之意是?”
“因故不能考试者,冒名也是常有的。”赖先生道,“各地举人万里迢迢进京赶考,路上有个三长两短多了去了。那名头便空余出来。尤其云南、福建等山高路远之地,朝廷难以核查,混过去一辈子也不难。”
贾元春脑子里犹如炸开了个炮仗,声音都发颤了。“竟还有这等事?”一看赖先生有些狐疑,忙找了个借口。“若有人为了冒名暗害举子呢?”
赖先生道:“也不是没有。本朝就曾发现过三起。”
元春立时道:“还有没发现的。”赖先生点头。元春又怒又悯。
一时送走赖先生,元春回到绮霰斋静静坐着。
她方才忽然有了个念头:泉州孙知府的那位外室小太太说不定根本不是什么朝廷派出的女细作,也非什么王爷跟前的美人,而是钦犯之流;故此她从不敢吐露真名实姓。听说泰兴庄子里的机密文书悉数焚毁,便欲冒名成那里头的女细作。顾先生离京说不定便是安排此事的。观其气度,替小太太做主之事他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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