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道:“这是旧年花匠所植。”
“把那个花匠辞了。”老吴道长道,“连点子常识都没有。”
孙大太太忙说:“此木不吉利么?”
“此木乃是夹竹桃,花叶枝干无处不毒且极毒,些许几朵花儿混入茶叶泡水便能致人死命,连焚烧枯枝的飞烟都曾毒死多人。死状如无故暴毙,仵作看不出原委。”
孙大太太大惊,一叠声的命人赶紧挖掉,又让查种花的是谁、立时撵出去。遂对这老道士笃信不疑。
老吴道长先围着院子转悠两圈儿,指指点点:“顶上那块石头取下来,挡着元气。”“这儿修个八角亭滤一滤风。”“哪有窗户外头这么近处栽竹子的!挪开。”孙大太太皆亲自记下。
乃进了屋子,又是从堂屋开始那儿不对这儿不妥,孙大太太都命人立时依他的话更换。
走到里屋,老吴道长愕然:“怎么这么气闷?今儿难得出太阳,竟不开窗户通气?没病都得闷出病来。”
有个容长脸儿,模样素净的大丫鬟道:“因前儿下了雪,外头冷,屋里又要燃火盆,才不敢开窗的。”
老吴道长皱眉环顾道:“还四处帘幕重叠,阴气沉沉。快些开窗户。”
大丫鬟争辩道:“我们太太身子不大好……”
老吴道长打断道:“胡言乱语,孙太太身子好的很。”大丫鬟眼神闪动。老吴道长立时向孙大太太道,“这个丫鬟心术不正,留神她日后被人收买、坑了孙公子。”
他若只说孙大太太自己还罢了;既提起孙溧,孙大太太不敢慈悲,喝令将她叉出去。大丫鬟咬牙怨愤的看了老吴道长一眼。老吴道长立时道:“好怨毒的眼神。孙夫人,此女不善,你须使人审审。”大丫鬟神色大变,尖声叫屈。这般不镇定,必不是什么细作之流。小道童明月悄悄出去套她的话。
老吴道长又发觉了几样不妥的物件,各各处置。待归整完整座院子的风水,那大丫鬟的事儿也问出来了。孙大太太听罢呆若木鸡。倒是老吴道长道:“旁人不可置信之事,她们却如被迷了心一般。只因人有贪念。但凡落入那泥潭沼泽,再出不来的。”
这丫鬟素日行事乖巧伶俐,乃孙大太太跟前最妥帖的一个,本来也甚是安分。因近两年渐渐长大,添了几分容貌。有个嘴碎婆子时常在她跟前念叨,说姑娘越来越水灵、太太又喜欢,早晚要做大爷的姨奶奶。丫鬟起初并不在意,听了些日子后心思渐渐活络。
只是大爷老在京城不回来,压根不知道姑娘如今已女大十八变。若想大爷回来,只成日跟太太说她身子弱,说多了她自己也会觉得弱了几分。老爷在任上行动不便,太太不免愈发思念儿子,定会写信喊大爷回来的。故此这丫鬟便依着那婆子之言,成日将太太的屋子遮蔽得严严实实,开口闭口皆是“早晚风凉,太太体弱”。孙大太太险些被她说迷糊了。
清风在旁轻声嘀咕:“那婆子才是当真不怀好意。”
孙大太太颤声道:“他们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