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良脸色忽然难看起来。老侯爷瞧了他一眼。裘良苦笑,遂说起在林贾薛等几家因他二叔眼瞎不愿跟自家联姻的事。老侯爷也苦笑,摇头长叹。“他们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哑巴亏咱们只能忍了。”
裘良不觉微笑道:“贾琏那个小闺女真真是个心肝尖子。且看她日后能找什么样的女婿。”遂又想起奢靡姑父魏慎,忍不住抱怨几声。
老侯爷又苦笑摇头。半晌,又长叹:“你姑姑小时候……何尝不是个心肝尖子。”裘良觑了祖父两眼,微微张了两下嘴,终还是没敢吭声。
次日裘良便病愈了,歇息三天回到衙门。宋捕头亦从老家归来,悄悄跟裘良嘀咕,可否趁宋真真还在自家住着,把工部那个老王八弄出京去。裘良想着,倒也是个法子。
回京路上宋捕头压根没套真真的话;横竖查查那阵子都水清吏司的谁去了扬州办差,老王八就是谁。遂上工部略一打听便知道了陈主事,还没回来。原来他们行的是快船;陈主事虽先动身,却是后抵京。裘良亲自拜访了工部左侍郎。那侍郎虽不知缘故,既是裘家大爷所托岂能不应?连声说“这个容易”。
那头宋大嫂帮着宋真真在自家左近看了座小宅子,薛家的一个木材行离此地不远。这会子正值数位娘娘家中修省亲别院,木材行最是忙碌;陈大人又还在路上呢。宋真真遂暂时将他撂下,正式成为一名北漂。
朝廷褒奖孙四姑娘和甄大姑娘的官员这会子才到金陵。先上应天府衙见着贾雨村,住在驿馆;贾雨村打发人往孙甄两家送信、让他们预备好接旨。
此事孙家半分不知,闻讯自然是喜外之喜,又埋怨四姑娘半个字不曾透露。孙四姑娘笑道:“不过是帮元姐姐搭个桥罢了,也值得说与人听?”遂忙着清扫庭院、布置花彩。
甄家自然是甄应嘉先知道,也大喜,亲自去告诉其弟甄应勉。甄应勉闻听霎时如中了定身法似的。
甄应嘉奇道:“二弟这是怎么了?”
甄应勉怔怔的问:“褒奖了谁?”
“大丫头啊。”
“只她一个?”
“还有孙家的四姑娘。”
“裘家贤侄不是……走了才……论理说得冬天……”甄应勉结结巴巴的扯不清楚。那日裘良来看过大批量珍妮纺纱机同时纺纱后,大肆夸赞,说自己回京定然亲向天子奏报。甄应勉喜之不尽,还盘算着何时能有加官进爵的圣旨回来。“此事谁跟朝廷奏的?”
甄应嘉瞧了他半日。“荣国府贾赦。”甄应勉身子一僵。甄应嘉问道,“那机器究竟如何?”
甄应勉咬牙道:“许多部件不大好做。我想着,等收拾妥当了再给朝廷上书。不曾想贾赦如此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