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贾雨村问裘大人此来何事,裘良将这些日子遭遇山匪的经过说了一遍。贾雨村大惊。半晌,捋着胡须低声道:“却不知他们从何处得来的盾牌与雁翎箭。”
裘良也眉头紧锁:“大人不必遮掩。如今国中不少官匪。再说我出京之事极为机密,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不觉沉思。想了想,让宋捕头去一趟薛家请不明师父过来。
半日,宋捕头一个人回来了。薛蟠不在家。裘良看宋捕头神色有些古怪,问道:“可出了什么事?”
“无事。”宋捕头道,“不明师父……额,去扬州了。”
原来刚才薛家的门子大叔跟宋捕头吐槽了他们家大爷。三月初九乃是贾琏生日,薛蟠过去贺寿。酒席上哥俩不知为了什么争辩起来。起初薛蟠压了贾琏一头,后来贾琏的上司、扬州知府吴逊竟然帮起了贾琏,林海却没帮薛蟠!弄得薛蟠辩输了。回金陵后,这和尚日夜耗在书房查看古籍翻找掌故,终于寻到了证据。昨儿一早耀武扬威的快马杀去扬州,要给吴逊和贾琏两个文盲好看。
贾雨村听罢哈哈大笑:“不明师父这个性子倒是有趣。”
裘良笑骂道:“不肯服输罢了。”乃写了封短信,喊个衙役命他送去扬州林府。
宋捕头道:“不若我去吧。我有些日子没见不明师父了。”
“也好。”
太后娘娘的心腹一死一失踪,如此大案贾雨村不敢掉以轻心。遂回到后院叮嘱了贾太太几句话,收拾两件衣裳,点起自己的人手同裘良赶往宜兴茗岭山勘察去了。御林军留下五位帮忙,其余护送两个小太监返回京城上报。
贾雨村刚走,贾太太次日便将一位管家娘子送进来的亲戚女儿打发走。乃端端正正坐在堂前,笑与教养嬷嬷说:“这已经是第四个了。”
教养嬷嬷微笑道:“那些人家没有太太的命好,心里嫉妒发狂,也只能出此下策。”
原来,旧年有一回薛家两位太太请贾太太听戏,教养嬷嬷陪着去。偶然看见薛家一个管事婆子黑着脸发落两个媳妇子出去。那两位哭得好不可怜。贾太太心生恻隐,想替她二人求情,让教养嬷嬷拦下了。她道:“太太,那是管事发落下头的奴才,若要求情也当老奴去。太太身份贵重,焉能自己去?”贾太太最信她,连连点头。
这嬷嬷便去寻那个管事婆子,好一阵子才回来。贾太太正看戏呢,忙问如何。教养嬷嬷低声道:“回太太,竟是与咱们家有瓜葛。”贾太太一愣。
回府后嬷嬷才细细回话。
原来娇杏本无姓氏,早先也不大与太太奶奶们往来;后渐渐出去吃酒看花,人家问她贵姓,她便说了从前的主子、甄士隐太太封氏的姓。问她哪儿的人;因封氏是大如州人氏,她便说大如州。贾雨村得了神断之名,本阜有几户人家稍稍开始留意他。大如州又不远,遂打发奴才过去探听。因那边并没有姓封的大户,如今各府的下人们都传说,贾知府的太太娘家没势力,不过是个什么寻不着的乡野人家。
不明师父听说了道:“昔时金阶白玉堂,即今唯见青松在。人家命好,没什么可羡慕的。”
可巧旁边有个管事,笑道:“哪儿只是羡慕。如今有些大户人家的没落旁支和中等的人家,欲假称表姑娘半大时被人拐走,扮作丫鬟送入贾大人府上,待当上姨奶奶再认回去。日后好仗着娘家把这位没根基的贾太太挤掉,拉上贾大人这个外甥女婿。俗话说,升官发财换老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