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芝猛然睁圆了眼“你如何知道我家有雌雄鸳鸯剑。”
“哎呀那剑又不值钱。”薛蟠摆手道,“不过是你准弟媳妇得用那个吻颈自尽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贫僧想救你。”柳湘芝讥诮的瞧着他。薛蟠摸摸光头,“越是实话越没人信。我若告诉你我不过是瞧渺渺真人不顺眼、诚心想让他收不到徒弟,你信么”
“渺渺真人是谁。”
“令弟的师父。”薛蟠道,“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当我是个说书先生,说了一段前朝市井闲话,如何”柳湘芝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薛蟠遂直将原著中柳湘莲的故事细说一遍。以“一个京里头有名的纨绔”替代自己,其余贾宝玉、贾珍、尤三姐等悉数使原名。柳湘芝听得瞠目结舌。偏最末薛蟠还再三强调,“此乃故事,不要当真。”过会子又说,“令弟之性情实在草率。定亲草率、悔婚草率。不过倒也侠义,当得起素性爽侠,不拘细事之批语。”
俗话说长兄如父。他们家老子娘去的早,本是柳湘芝将弟弟抚养成人的。柳湘莲是个什么性情他能不知道么本待不信,偏薛蟠所言每一件皆是他弟弟做的出来的事儿竟越想越真。
薛蟠又道“柳大爷若活着,便有人能约束着令弟不得妄为。则尤三姑娘就不会死,令弟也不会看破红尘出家。”他拍手道,“渺渺真人白忙一场,半个徒弟没捞着阿弥陀佛,贫僧最爱破坏别人安排好的剧本。你想想,可有仇家可跟人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柳湘芝神色一动,眼中闪过几丝复杂。薛蟠好整以暇等着。良久,柳湘芝摇摇头。薛蟠微笑道“其实贫僧觉得,当今世上能救你的人没几个。”
柳湘芝道“阎王爷要谁三更死,谁还能活到四更天不成。”
“世事如混沌,牵一发而动全局。死马当活马医也不妨试试。再说,柳施主原本不是短命之相。”薛蟠合十垂目道,“就因为你弟弟有慧根、某道士想让他看破红尘,你就得死。你服气吗”
柳湘芝猛然抬起头,偏又是久不开口。薛蟠正琢磨着要不要弄本书来看,他忽然说“北静王爷。”
薛蟠微惊,合着这哥们是专替王爷预备的。想了想道“不大可能。”
柳湘芝哂笑道“搭不上”
“不是。后年八九月份北静王爷就叫水溶了,且仿佛也不在孝期。故此如今这位北静王爷死得比你早。咦,对啊”薛蟠思忖道,“谁都不知道你是几时死的。说不定你更早些哎呀那你不是也只剩下不到一年的光景了”
柳湘芝脸上抽搐了好几下。隔壁传来忠顺王爷那实在忍不住的爆笑声,随即变成闷笑。从闷一阵响一阵之变化听来,明二舅的脑袋大概塞在陶四舅怀里打滚。薛蟠指里屋的门道“那是我们寨中的另一位瓢把子明道人,江湖绰号神都龙王。”
柳湘芝对门拱手“失敬。”过了会子,苦笑道,“我有个相好,正是他的女人。”
呦合着你是男女通用。薛蟠点头“你送了他一顶绿帽子。想来是顶极小极偏的小帽子,斜戴在后脑勺上”
“是顶大帽子,戴在正中。”
两间屋子皆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