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立时笑嗔道“你二哥哥连官印都没摸着,还提什么前途。”
小朱在旁哼道“郝家有意提亲,可知琏二爷的前途已摆在圣人案头。”王熙凤愈发笑得春花灿烂。薛蟠遂叮嘱她将此事告诉元春,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凤姐赶忙依言见王夫人去了。不出所料,王夫人非但径直回绝,还说了些不大好听的。贾政自然也是回绝,说得比王夫人好听些,亦不留余地。次日王熙凤赶回娘家见她母亲。没过两日,郭氏再见到郝二太太,将贾政两口子的意思好言相告。从头到尾,贾母半点不知。此为后话。
因贾兰这两日身上不自在,李纨打发人请太医,小朱趁势混在里头溜去太医院见了一回徽姨。回来告诉薛蟠“李叔没说假话。徽姨回娘家时套了套忠顺王爷,藏匿都察院折子的就是王全忠。”
薛蟠瞥着他“然后你跟徽姨说了别的没有”
小朱洋洋得意“还是你这蠢和尚盘算得明白。起初听说那二房是细作,徽姨还心疼呢。待她听罢帮女探子找个姘头那一套便觉有理了。”
薛蟠也得意道“我早就说过,娶二房这种事没有什么迫不得已,只有不尽力而为。得了举国最美的女人还不知足,不给他搅黄了枉为男人”二人互视奸笑。
小朱遂问他“你打听王全忠作甚。”
薛蟠抱起胳膊道“我时常说要走绿林路,你们是不是都不信”
小朱翻翻眼皮子“少绕弯子。”
“大老远的来京城,总不能到此一游。”薛蟠伸出两根手指头“有两个人要杀了再走。王全忠和兵部那个姓魏的。”他肃然道,“我很少觉得什么人不该活在世上。然而这两位,我觉得他们不该活在世上。”
“我赞成。只怕还有缘故。”
“其实许多事都因为过年被暂时堵住,元宵节后少不得大乱一通。王全忠一死,老圣人想不怀疑圣人都难。他们一个忙着收拾儿子、一个自身难保,就不得空来骚扰贫僧了。”二人互视假笑。
到了初九日,景田候府下帖子请宁荣二府并薛蟠同去赴宴。薛蟠警钟长鸣,遂拜托张子非扮作丫鬟跟着元春。
果然,路上便出事了。荣国府的马车好端端慢悠悠走着,对面一位商贾模样的中年人亦牵着匹黑马好端端慢悠悠走着。忽听不远处孩童放鞭炮啪啪作响,黑马受惊、霎时脱缰而动,直奔凤姐与元春所乘的马车。
薛蟠骑在马上嘴角微抽。你们这是看不起贫僧个人,还是看不起我们少林寺乃大喝一声“都给贫僧闪开”他跳到路中脚尖一点,迎着黑马三四步奔过去,随手便牢牢握住了马缰绳。还没来得及得意,不知哪里又蹿出一匹黄马,依然奔向凤元二人的马车。法静直从自己的马背上跳上那黄马,抬手一拉,马儿登时打着响鼻止住蹄子。说时迟那时快,斜刺里竟又蹦出一匹白马,瞄准马车就撞。法静不慌不忙甩出手中套索,稳稳套住白马的脖项,硬生生将其马头从离车不足一丈处拽了回去。电光火石间三匹惊马被制服,世界恢复和平。
贾琏率先鼓掌,满大街的人齐声叫好。贾琏笑道“兄弟,多谢你。”
薛蟠忙高声诵佛,法静亦诵佛。薛蟠大声道“贫僧等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行至景田候府门前,薛蟠寻了个空告诉张子非“看见长得好看的年轻男人靠近元妹妹,一律往死里打,不用管他什么身份。”
张子非笑道“我知道了。人家侯府做事没那么直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