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哼道“事到如今,我们府里两败俱伤。老二就不必说了,老大也少不得被老亲们抱怨责怪。独圣人得了八十万的好处。”
“这么说倒也不算错。”
贾母盯着他道“为何不拿这八十万换你表妹的位分。”
薛蟠一怔,想了半日,正色道“因为怕表妹生儿子。”贾母倒吸一口凉气。“贫僧自有才学。日后不论哪位皇子成事,贫僧皆能成为朝廷重臣。倘若表妹有子而不成器,贫僧极难取信旁的皇子;若他成器就更麻烦了,贫僧怕是得成外戚。自古以来外戚的下场皆明明白白摆在史书上。”
贾母急道“你的亲外甥岂能不善待你”
“贫僧不信。人有亲疏偏爱。”薛蟠垂目道,“大老爷也是老祖宗的亲儿子。”
贾母怒道“老二是你亲姨父”
薛蟠叹道“老祖宗还不肯接受你两个儿子一样无能的事实么不论老圣人、圣人、吏部、工部都不瞎。姨父若有真才实学,不会年近半百还只混成个从五品。他到现在还是个从五品,就因为他真的只能做从五品的差使。退一万步说,就算表妹当了娘娘,也得朝中有人替她撑腰她才能在宫中养得下孩子吧。宫中女子多小产,您老是真不知道么没有金刚钻强揽瓷器活,最终也只能把铁杵给折断了。”
贾母额头青筋暴跳“放肆无知小儿你懂什么这天下还是老圣人的”
薛蟠摊手“我又不曾惹老圣人我家不也依着老圣人的恩典才有今日么就算贫僧坑了姨父一道,在老圣人跟前也不过是菜鸡互啄、自己人逗自己人玩的小事罢了。”
贾母冷笑几声。薛蟠心下莫名一动这眼神莫非出了什么纰漏正欲试探,便看贾母挥挥手打发他出去。薛蟠忙合十行礼,转身就走。耳听贾母吩咐鸳鸯“我倦了,让他们都莫来吵闹。”
充耳不闻贾琏在耳房里喊他留步,薛蟠急匆匆离开贾母的院子。回到梨香院一瞧,觉海和张子非正在掰手腕子,四周围了一圈人加油叫好。相持许久之后还是中年和尚赢了,几个男人哈哈大笑;张子非略有沮丧,旋即撸袖子挑衅重来一次。小朱端端正正坐在扶手椅上神游天外,嘴角还挂了一丝笑意。薛蟠拍拍小朱的胳膊使了个眼色。二人悄然往里屋溜时,听见身后觉海大吼“再来”根据时间判断应当是被秒杀了。
薛蟠乃将方才经过向小朱细说一遍,皱眉道“我没看错,那老婆子眼中就是幸灾乐祸。我们肯定哪儿惹到了太上皇。”
小朱思忖半日“老祖宗可是身子不爽利”
薛蟠道“挺好的。她又没病,前阵子是心情不好。”
“保不齐过会子就病了。大冷的天儿她不病旁人也能病。”小朱站起来道,“我去太医院请大夫。”
薛蟠也站起来“你扮作长随跟你去。”
小朱打量了他几眼“你这岁数只能扮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