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镜破钗分,他可以忍;三年来的卧薪尝胆,他也可以忍。
但是这一次,他忍不了了。
卸甲离军那日,战长林勒令停止行军,发书与武安侯,要求将攻城计划推迟十日,众将领合力劝阻,没一人能拦住他。
不日,战长林在奉云城外的荒郊里重逢居云岫,与此同时,武安侯对他的延缓要求置之不理,调遣副将顶替副帅一职,按照原计划南下攻城,入主长安。
当日夜里,战长林收到武安侯亲笔写来的密函,奉命紧急回京。
大战前夕弃军而走,等同于临阵逃脱,这罪名有多恶劣,战长林心里很清楚。
走入太极宫时,他问奚昱:“他打算如何罚我?”
回应他的,却只有奚昱的沉默。
战长林皱眉,走入万春殿后,才知那沉默的缘由。
惊天动地的长安一战,并不如外界传的那样顺利,城是拿下来了,但武安侯倒下了。三年恶疾,一朝复发,人就倒在万春殿内,数日不醒。
奚昱推开寝殿大门,轻声走到灯台前,点燃台上烛灯。战长林向内望,重纱叠帐间,一人静躺床上,默无声息。
三年前,他也曾这样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躺过,一躺就是三个月。
这一次,不知又会是多久?
战长林无声一叹,走到床前。
灯火渐明,照着床上人那张青面獠牙的全脸面具,除了一双紧闭的眼睛和嘴唇外,他没有一寸皮肤袒露在外。
战长林伸手欲摘他的面具。
奚昱在后道:“公子,少帅不愿任何人再看到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