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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了陈红霞,沈奕宣就像打开了另一扇窗户。
陈红霞的老家是北方农村的,解放后随着父母来到了申城。她很质朴,不像城里女孩子那么娇滴滴的,也没那些花花肠子,她待人很谦和,也很直爽。
沈奕宣跟陈红霞在一起,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他们赶在星期天见一次面,在公园里走一走,谈谈彼此的工作学习。偶尔,也会找个馄饨摊子坐下来,吃两碗鸡汤馄饨。
熟悉了之后,陈红霞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她说了很多老家的事情。
那边是老根据地,群众基础很好,支援前线都走在了前列。
父亲参加革命后,家里就靠娘一个人撑着。她是家中老大,什么活儿都干,养鸡养鸭打猪草,喂牲口拉磨,跟个小大人似的。村子里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子都是如此,没有偷懒耍滑的。
土地改革后,村里办起了识字班。她白天干活,晚上就提着马灯跟一群小闺女去上课。一年下来,认了一千多个字,还学会了算术。
父亲调到申城后,娘带着她和弟弟也过来了。
那时她十四岁,说着一口家乡话,申城方言一句也听不懂,买东西都是比划来着,没少遭人白眼。
她跟娘很不习惯,甚至想回老家去。
父亲跟她说:“红霞啊,家务活儿先放一放,抓紧时间学文化,以前没这个条件,现在有机会了就要抓住啊!”
在父亲的鼓励下,陈红霞上了夜校。
她靠着自学拿下了高小文凭,这才进税务所当了勤杂工。后来,又拿下了初中文凭,才转为正式人员。
来申城七年了,申城话还是不会说,但能听懂了。她出去也不怕见人了,就跟人家说普通话,被当作“乡下人”也不在意。
说到这些,陈红霞很感激父亲。
父亲是做思想工作的,口才很好,觉悟也高。
娘本来不识字,也是父亲逼着去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