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珍与引兰站在长宁身后,听到这话,两人心里一酸,便流下了两行眼泪,看着六娘子哀戚的背影,阿珍走上前扶着她道:“六娘子,外面起风了,你回屋歇歇。”
长宁深吸一口气,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转身走进屋内,道:“你们都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阿珍一愣,还想说两句留下来陪着的话,看到长宁沉默的侧脸,抿了下唇道:“是,那婢子在侧房守着,六娘子若是想喝茶,便叫婢子们过来。”
长宁将门窗全部闭上,屋内瞬间暗了下来,她怔怔将自己蜷靠在榻上,埋首双膝间,溢出断断续续呜咽的哭声,她曾说不知道喜不喜欢崔庭轩,可是现如今她想她明了了,纵使对他如哥哥的喜欢多一些,可还是含着女儿家对郎君的喜欢的……
……
横穿京都的六川河在京都金川门外因为流式聚起一个大湖,周长十几里,水最深处达百尺,前朝常在此训练水站。南平建国之后,将这里改建成风光秀丽的皇家园林,与它相对的琼林苑便是圣上宴请新科进士的地方。
夜色初降,金川湖上便亮起了盏盏花灯,绕堤一周更是挂着一圈密密的宫灯,从琼林苑的高冈上看去,灯火辉煌,景色旖旎。
昭和帝笑看满堂人才欢聚,心中骄傲不已,这是他的第一批门生,这其中必有良才与他共创属于他的时代。目光扫过一片欢笑,高谈阔论的进士们,却发现有三个人与这热闹欢庆的气氛不太想合。
一位是今科榜眼陆砚,昭和帝知他性情,见他一人独坐一侧也不奇怪,只是看他手里握着酒杯,却从不饮下,便是有他人前来相敬,才微微抿上一口,也不多与人交谈,只是浅笑着听他人谈古论今。
昭和帝微叹一声,目光落在他另一只始终按在腰间的手上,招手唤来王德安吩咐了几句。
陆砚一边听着身边同年说着京都见闻,一边警觉的观察着周边情况。虽然知道南翎与萧然都在,但是已经养成了十年的习惯又怎能说改就改。
“陆三公子。”王德安上前执壶为他斟酒一杯,道:“圣上口谕: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朕之周全交由开诚和萧然,你尽管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陆砚一愣,看向上首的昭和帝,见他对自己笑着点头,微微颔首致礼后才对王德安笑道:“谢圣上体恤,也多谢内侍传谕。”
王德安连忙客气两句,起身重回昭和帝身边。昭和帝见陆砚放松了许多,脸上的笑容大了几分,再看向全场,便看到同样闷闷的舒孟驰。
舒孟驰此时根本无心饮宴,只想快快回家。今日殿试,从第七名升到第四名,本是件高兴的事儿,可是在听到圣上当殿为崔庭轩赐婚之后,这心情变怎么都喜悦不起来。此事虽早在预料之中,他也曾委婉提醒过乐容,可是真的得知乐容被赐婚的消息,他心中还是一惊,随即就想到了在贡院外等着殿试结果的阿桐,也不知阿桐得知此事该有多难过……越想越闷,仰头饮下一杯酒,看向被众人团团围住的崔庭轩。
崔庭轩面色木然,一杯接一杯往自己嘴里灌酒,任谁前去与他端酒,就拿起一饮而尽,如此作风让一众士子叫好不已,很快便将他围起,看着他来者不拒的样子,舒孟驰神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