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魏的公主,大义凛然,毫不退缩的公主,这些年来,陛下对她的宠爱,果然并未错付。
如此一对比,她的磊落与勇敢,反倒衬得场中的其他人如缩头乌龟一般,毫无血性可言。
众人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唯有那个叫裴琰的年轻人,坐在远处,分毫未动,再度用那一双漆黑的眼眸注视她。
她无暇多管,敛目退回座上,连太子的欲言又止也未理会,略一垂首道歉后,便起身离座,独自往园中的其他人少处行去。
场中有杜氏的有意缓和,正渐渐恢复先前的氛围,华庄沉默地走了许久,直到将声音统统抛在脑后,才停下脚步,走近水畔凉亭,倚栏远望。
“殿下,”始终亦步亦趋的舒娘满心担忧,见她停驻,这才忍不住将心里的话说出来,“方才怎么能说那样的话?那话说出来,可就收不回去了……”
这里虽不算十分正式的场合,可方才那么多人在场,定很快就会把她方才那番话传出去。到时,天下人人都知公主愿意和亲,臣子们便不会再犹豫不决,权衡之下,当真会牺牲她一人,暂换休养生息的时机。
华庄搭在栏杆上的手紧了紧,随即放开,回转身去,望着舒娘笑道:“怕什么?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话说完,她的眼眶却忽然红了,一股酸意蹿上来,激得她无声落下两行眼泪。
舒娘看得更忧愁了。
公主再是好性子,也还是个十六岁的年轻娘子,从前都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哪里能一下承受这么重的担子?
舒娘吸吸鼻子,苦着脸道:“若这时候,能有个用兵如神的将军,不必倾举国之力,就能将那群胡虏打得一败涂地该多好,那样,公主就不必受委屈了……”
华庄拿帕子擦干泪,仰头笑道:“若真有这样的将才,便真是我大魏之幸了。”
“殿下,方才刘七郎的话,也不无可取之处,奴婢听说,皇后殿下近来也正私下给殿下寻问呢……兴许陛下也舍不得您呢……”舒娘心有不甘,想再劝说一番。
华庄却沉下脸:“以后莫再说这样的话了。父亲和母亲是疼惜我才如此,可我却不能仗着他们的宠爱而逃避这一切。”
“殿下!”舒娘满眼难过,心里堵着口气,忍不住跺了跺脚。
“若有人能解眼下的困局,让突厥人臣服,殿下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