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恕罪!”
萧冲忙瑟缩着跪下。
李景烨紧抿着唇坐在榻上,不出声地瞪着他,只胸口不住地起伏。
好一会儿,他才移开眼,喝斥道:“滚出去。”
萧冲再不敢说什么,匆匆行礼后便赶忙退下。
“陛下,”何元士小心翼翼走近,“是否要让裴将军与贵妃来?”
回答他的是榻上被骤然掀翻的案几。
案上本放着两碟点心与一只茶盏,此刻茶水打湿了榻上的垫子,点心也撒得到处都是,触目望去,一片狼藉。
何元士眼珠子一转,选择暂时沉默。
屋里的空气凝滞,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多时,外头传来一道带着几分欣喜的声音:“陛下,方才有消息送来,河东军日夜兼程赶来驰援,比预想得更早了一些,今夜就能到了。另外,山南东道的商州刺史杨敏驰集结了六万人马前来保护圣驾,眼下已快到了。”
这是两个天大的好消息。原本惊慌出逃,势单力薄,一旦叛军从蒲津渡杀来,便当真只能如丧家之犬一般狼狈逃窜了。如今,不但河东的六万人快到了,还多了山南东道的六万人。
即便山南东道的驻兵已多年未真正上过战场,近十年里,也都以开荒务农为主,而杨敏驰集结的人中,还有不少是流民和先前的逃兵,到底也算是一大助益。
可李景烨却丝毫没感到喜悦。
他面色阴郁地坐在榻上,一动不动,好似没听到方才的话一般。
外头的人似乎也察觉到屋里的不对,来时的喜悦一下消退了许多,声音也跟着小心翼翼起来:“杨刺史还命人送来一封奏疏,特意叮嘱要尽快呈给陛下。”
李景烨深吸一口气,目光从屋中狼籍的景象间略过,无声闭上眼。
何元士忙上前将掀翻的桌案重新搬到榻上,将碎屑、杯盘等都拾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