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的实据都已查出七七八八,正可以动手拿人了。
只是,心底的怪异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明显了。这桩案子他虽查了数月之久,可其中的进展却一直十分顺利,从最初那个私下与陈应绍交接的人,到现在的芸娘,似乎一切证据都轻而易举指向范怀恩。
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裴济略一沉吟,随即将信放下,先将前几日已拟好的奏疏取出,迅速添补两句,交人送出,又一面命人分头通知几位同僚,一面让石泉带着人往陈应绍居所去。
“不必管城里的宵禁了,即刻把人拿下,府里的东西都不准动,让御史台的人接手,明日一早,咱们便回京。”
石泉领命要出去,却又被他叫住:“等等,那个芸娘,你让人去截下来,一并带回长安审问。”
不论如何,还是得先将事情放到明面上,内里的情况,他当继续留心,待回京后再请详查。
一来,自然是他有私心在,希望早些回去,找机会见丽质。
二来,也是听闻近来朝中君臣矛盾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
大明宫政事堂中,萧龄甫与裴琰二宰相与众人议完政务,命内侍们将拣选出的奏疏整好送往延英殿后,便各自忙碌。
尚书右丞王淳脚步匆匆跟在萧龄甫身后,二人压低声,一路密谈。
“大相公,呈给陛下的奏疏中,多有替杜相公求情、规劝陛下者,是否要适当减去几封?”
萧龄甫身为丞相的职责之一,便是从百官奏疏中挑选出重要的呈送皇帝批阅。因大魏素为群相制,即便是宰相之首,也无法一人独断,因此拣选奏折之事,多半没人敢动手脚,尤其各地军情、灾患、收成等大事,无人敢隐瞒。
不过,给杜衡求情这样的折子,他却能在数量上稍做增减,裴琰一人精力有限,每日只检阅上报要是的奏折,而与杜衡有关的,只要送上去了,便不算刻意隐瞒。
王淳生怕奏疏上多了,陛下当真心软,将杜衡重新召回朝中。
然而萧龄甫却摇头:“不必,就这么办,我有分寸。”
自那日裴琰在朝会上欲替杜衡求情,却被陛下当众忽略后,杜氏一系的朝臣们着实惊了两日,按耐着没多动作。
可也不过两日。第三日起,便每日都有人趁着朝会中途,陛下不能直接解散的时候起身,将杜衡之事拖到台面上,给陛下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