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低唤,要多僵硬就有多僵硬。
卫殊不想戳穿她,有求于他时就唤他卫郎,无事时便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
楚兰枝没见过这般不识趣的人,说到兴头上,吊足了她的胃口,说不说就不说了,让她琢磨一晚上地怎么睡?
“朝廷派了你个什么官职?”
卫殊心里稍稍舒坦了下来,常人听到他那番话后,便该问下这一句,哪有谁一开口就催人走的?
“赴任常州县令。”
他的声调依旧平稳,情绪未曾外露,可是楚兰枝还是感受到了那被秋雨打湿的心事,无边落寞潇潇然。
她想到贬谪之前,他是堂堂五品的侍读学士,如今沦落为七品县令,他又怎会甘心。
“那个蛮荒之地的县令,每月俸禄是多少银钱?”
卫殊:“约莫五两银子。”
楚兰枝细细一琢磨,三味书院收了二十二位学童,每人每年缴纳四两银子,除去年年和岁岁的费用,做个教书先生怎么着都比当个县令强。
“做什么县令,不许去。”
这话楚兰枝没过脑地说出来,听得卫殊一时没忍住,释怀地笑出声来。
在这个秋雨打窗的深夜里,他的仕途黯淡无光,她的一番蛮横说辞,风动银铃似地拂去了落在他心上的尘埃。
楚兰枝没什么道理可讲,“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
卫殊生平第一次对人敞开了心扉,说出了掏心窝的话,“赴任常州县令后,此生返京便再无可能,你不说,这县令我也不会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