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将憋了多年的话,哽咽着说出口道:
“老妹子……”不再是许妹子了,而是老妹子。
“当年咱两家要能成为亲家该多好,我可稀罕你家大小子。我是稀罕大劲儿了,就成了恨。
这些年我还梦见过有田两回,不瞒你说,我梦里质问过他,咋就相不中我闺女,搞得我当年灰头土脸。要是相中,他几个弟弟我都能照顾,日子早就不孬了,还能供他读书,我问他后不后悔。
我也和你掏心窝子说,他要是我姑爷子,真的,当年我豁出老命也不能让他没!”
刘老柱说到最后很激动,因为眼下是他头一回后悔,那般好的娃,靠多年自学就会认字算账,还打得一手好猎和人走过雁门关去贩货,听说那贩货领头都相中有田要给带走,将来注定出息,不是他姑爷,也应该给保住的。保住后,凭有田为人重情重义,永远都不会忘了他这位伯伯。
也是村里唯一一个有希望能在外面混好的娃啊。
一个混起来了,其他人,路子不就活了吗。
许老太无语地望着刘老柱背影,心想:合着感动半晌就憋出这么句话。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有没有正溜?哭成这样。
再说你有啥可想不开的,还梦里也质问我们家孩子。
那年轻小子喜欢细长眼睛还是圆眼睛,高矮胖瘦的,那是咱们能管得着的?要不咋说,这才叫年轻人。
要是都像咱这个岁数那样现实,就没有那么多高嫁低娶的事了。那还相什么人,挑什么稀不稀罕的,直接看谁家粮仓大多省事。”
许老太说话时摆摆手,示意赶过来看情况的美壮站远些,然后才继续训刘老柱道:“你赶紧的吧,一堆事儿呢,在那抹眼泪,也不怕晚辈瞧见。”
美壮已经瞧见,都看傻了,大娘简直太厉害,给里正伯伯说哭啦。
而就在这时,路上忽然传来一队赶路人的嘈杂声音。
许老太有那么一瞬出现错觉,以为商队这就来了呢。
结果是……王家沟的?
许老太和美壮被刘老柱一手一个按进荒草里,还顺手把钱也捡起来扛在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