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若按照叶兰儿真实的性子,在第一次去面摊找她却不受理睬时,她定然气呼呼就走了,可当时何兰儿不仅没走,还连着几日都去帮忙,搞了半天,原来是为了卤煮的秘方。
正想着,何兰儿又央求冯爱莲:“婶婶,可不可以嘛,我向你保证,学来了只是自家做着吃,绝对不会外传,更不会去摆摊抢你们的生意!”
冯爱莲和何秋生都是比较心软的人,再者也老实认死理,这些年何冬生自从早年丧子后,蔡秀就再也没有怀上过,他们对何冬生两口子也总抱着几分同情和怜惜,故此时被何兰儿说着求着,冯爱莲妥协了几分,试着对何穗说:“穗儿,要不便教教兰儿卤煮吧……”
“不行!”不待冯爱莲说完,何穗便直接拒绝,她的声音听起来完全不容置疑和商量,补充说,“绝对不行!”
何兰儿一听,急了,忍不住呛到:“何穗,你这人怎的这样?婶婶都答应了,容得你拒绝?一点长幼尊卑都不懂!”
“不好意思,我们家怎样轮不到你在此说教,且在做生意这件事情上,家里一直是我在做主,你想要卤煮秘方,也是得来求我!”
何穗这话说得颇重,何兰儿又气又委屈,胸脯急速上下起伏着,冯爱莲生怕她气出个好歹,心里还存着幻想,于是劝了何穗,道:“穗儿,要不算了,反正我们已经做了宝月楼的生意,以后也是不用犯愁了,教教兰儿也无妨,况且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我们两家和好……”
“爱莲!”何穗还未开口,何秋生已经皱眉打断了冯爱莲的话。
本来何兰儿已经让何穗觉着生气,冯爱莲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何穗觉着自己就差气得吐血,她根本不理睬冯爱莲,正欲开口拒绝,那何兰儿转了个声调又道:“那要不这样,如果你的卤煮要卖给宝月楼,那你能教我做火炉吗?就是那个酱料你教我调配调配呗!往后你们专心做卤煮的生意,那火炉不做岂不就是浪费了这手艺吗?”
”
到这里,何穗的耐心已经完全耗光,她冷着脸指向门,沉声道:“给我出去,倘若你再来,我这锅里的热水热油,怕是就会不长眼泼在你身上了!”
许是察觉到主人生气,那大黑狗突然从地上站起,冲着何兰儿发出低吼,一副立刻就要冲上去的样子。
何兰儿吓了一大跳,本想还壮着胆子说道几句,可紧接着江子骞突然进来了,他估计在外头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对话,进来时看着何兰儿的脸色不善,而何兰儿一向觉着他是个傻子不放在眼里,但此时见他表情可怖,眼神有杀气似的,瘆得她背脊发凉,还有他身上挂着几只野鸡野兔,那毛身上有鲜红的血,因着死了眼球发红凸出,更是脸色都白了,哆嗦着嘴唇哪里还敢说一句话,软着一双腿赶紧跑了。
等人一走,何穗也将围裙脱下往椅子上一甩。
冯爱莲知道她生气,可自己心里还挺委屈,于是说:“我也是想着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何穗打断,气笑了,“你忘了我们是怎样被官府的人赶走的吗?我们讲道理说好话塞银子,有用吗?娘,你这是手头上赚了点钱,又开始当菩萨了!她何兰儿一家当初如何对我们?你过了几天好日子,开始好了伤疤忘了痛!那不如这样,我们一家都别过了,把余下的银子和手艺全部给何兰儿一家,相信到时候他们一定能把我们当亲人对待,等他们把银子花光了,我们再给人当牛做马去挣钱,拿银子再讨好他们!”
冯爱莲被何穗一番话说得老脸通红,眼泪都不由自主涌上来。
“在她何兰儿家里住了一年,你何曾见过她摘菜洗过碗么?还亲手做的红薯干,她只怕是连菜刀都拿不稳!人家话里都是欺骗和下套,你倒是全信了,肯不得立刻把心肝都掏出来给她!”
这话难听,却也真真实实刺激到了冯爱莲,她有些羞愧,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些好了伤疤忘了疼,因着自身没什么亲戚,这辈子又只得了一个女儿,便总想着若是多点亲戚,日后大家走动也热闹,再者以后自己和何秋生老了,何穗一个人也不至孤单,还有,她也觉着,自己一家能挣钱,蔡秀他们也不会像过去那样对自己一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