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探手去扯铃铛,可这回,他一下子察觉,迅速扣住我的十指,重重地侵犯上来。
皇帝的吻是冷的,没有感情的,抖落下来,像大火烧过的灰烬,荒芜苍凉,遮天蔽月,光是惨淡的,花是凋谢的,湖是干涸的。
皇帝不爱我,我也不爱他,可是彼此却只能被名分、权势捆绑着、折磨着……
心底那点点侥幸,随着渐渐脱落的衣裳,奄奄一息地,熄落下去。
我偏过头,看纷乱床幔外的灯火,那胭脂红烛被青紫火焰炼化,淌下一滴滴滚烫的热泪,我闭上眼,不敢再看,不敢再想。
就在他的手掌要掀开小衣下的秘密时,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刺破黑夜,报丧的乌鸦,扑棱棱从深宫黑夜里逃窜开。
我的死刑暂缓。
宫里头有人出事了。
二十
一盏又一盏的琉璃灯集聚过来,在苍老鬼峭的老槐树下。
瑰丽妖冶的血,沿着黝黑粗壮的树干淋淋漓漓地往下流,深绿幽暗的肥厚苍叶,被四溅的血,泼洒上迷离斑驳的红斑点,冷梅似的。
料峭枝头上,垂挂下一具白衣女尸。不,那雪色的白,已经被血色淹没。
那破败的小腹积攒了无数触目惊心的恐怖,滚注的血,糜烂的肚皮,搅烂的肠子……
女尸脚下,积聚了一汪血泉,血泉里,扔着一摊似孱弱小猫的死胎,一把淋淋沥沥的戟。她是被尖戟勾破肠腹,掏出胎儿,活活痛死的。
每一盏围过来的灯,一照,灯后的人无一例外地面色煞白。
干呕声,尖叫声,呜咽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