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顿最无法应付的就是这种状况,甚至一想到之后自己还可能要面对更大的折磨,他就有一种想要逃离这里的冲动。
他想给自己找点理由,随便什么都好。只要能骗过自己,就算自己明知道那是强行找出来的借口,但是只要能说服自己,最起码也不会露出马脚吧。
“嗯……嗯。”
克雷顿有些生涩地回答着。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自从他一个人独居开始,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都只能看到冰冷的床沿和写字台。而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简单的解决晚餐,之后写完日记然后入睡。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只有那一瞬间,克雷顿竟然觉得,这种自己从外面回来之后,有个人能在家里对你说一声“辛苦了,欢迎回家”,有个人能在家里做好晚饭等你回来,挺好的。
挺好的,除了这句话之外他竟然拿不出别的形容。这真的就只是一种淡淡的温馨感。它并不会像是风暴一样猛烈地砸在你的脸上,你甚至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就那么平淡地融入了你的每一天之中。
克雷顿知道自己并不了解眼前的这个女人,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部都是她告诉自己的东西,甚至就连那些东西也说不准究竟是不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
无法想象,像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她的双亲在哪?她的家人在哪?她独自一个人住在偏僻的房间里,那一个阴冷潮湿的小屋,很有可能她还有个孩子,母子俩就这么相依为命。
这样可怜地生活着的女人还要更加可怜一些,未免也太让人心塞了。但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克雷顿沉下心来,深吸一口气。
“你还记得……孩子的事情吗?”
这或许并不是能在饭桌上问出来的问题,但是克雷顿实在是找不到其他可说的东西。这个女人已经完全带入角色了。要让她说些什么?你怎么来到这里的?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问出了这些东西,率先崩溃的究竟是谁呢?
然而克莱尔听到这番话之后,原本在嚼着食物的小嘴忽然之间就停了下来,她把头埋地很低,在昏黄的灯光下克雷顿看不清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