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直狂躁的乌古斯丹突然沉默下来,蓬头垢面蹲在囚车角落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欲从大月国境内绕过西州的那支突厥散骑,夜里行军时,被早就埋伏好的大月军打个措手不及,仓皇逃走。
安府的?眷安全,跟突厥军的这场硬仗却还是需要安永元带领的西州军自己去扛。
天快亮时,下一夜的大雪停,东方的天际甚至出现曙光。
死守一天的西州将士们早已疲惫不堪,靠着结霜的城墙根坐着,脸上早被烟灰、血迹、汗水糊得看不出原样。
火头营将士送来吃食,他们一个个直接用脏兮兮的手抓着往嘴里塞。
雪白绵软的大馒头一摸就是一个黑手印,将士们也丝毫不在乎,只用最快的速度吃东西补充体力。
城楼上随处都是尸体,有突厥人的,也有自己人的。
破旧的城门已经经不起下一次冲击,所有将士都心知肚明,今日怕是守不住西州。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将士们都停下吞咽,抬头盯着那轮火红的圆日。
或许,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朝见到太阳。
攻城号吹响时,看着城楼下密密麻麻黑蚁一般推进的突厥军,城楼上经历几日厮杀的西州将士眼底只剩一片麻木。
火头营和伤病营能动弹的人都上城楼,才勉强把那一排垛口填满。
安永元站在城楼最中央,神情肃冷,明明只剩百十来残兵,但他那气势,仿佛身后站着的是百万雄师。
只不过他脸色苍白得厉害,唇上也没多少血色。昨日他在城楼上厮杀到伤口迸裂,等突厥人退兵才下去让军医处理伤口,失血过多,今晨起来几乎连戟都握不住。
突厥此番虽有以好战闻名的二王子随行,统帅却是个惜才的,让散骑前去捉拿安永元?眷,也是想逼降安永元。
只是如今出意外,没拿到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