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情书这一茬,周念平立刻把心底的爱意拦腰掐断,他笑嘻嘻地转身:“楚大学霸,我是真的有事儿,改天再聊。”
至于改天是哪一天,周念平希望永远没有那一天。
偏偏楚云生哪壶不开提哪壶,就在他转身离去的刹那,这个男人竟然问:“当初那封情书是你亲手写的吗?”
周念平脑海里炸起一朵蘑菇云,属于少年的窘迫重新回到他久经沧桑的内心里。
他笑笑:“不是。”
“不是?”楚云生的嗓音听不出悲喜。
“那么恶心的东西,怎么会是我写的呢?”周念平盯着地面上一包被踩烂的香烟盒,轻描淡写,“你不提这事儿我都忘了,如果让我找到是哪个孙子阴我,我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说完,抬腿从香烟盒上踩过,也踩过他在少年时代曾经异常脆弱的心。
黑羊,害群之马……周念平高中时期的性格算不上唯唯诺诺,但并无主见,甚至为了融入到同龄人当中,心甘情愿地当所有人的笑柄,为了能和别人聊上一两句话,像个小丑一般展现滴血的伤疤,他在被老师冷嘲热讽的时候跟着同学一起傻笑,在公布成绩时,用低得不能再低的成绩博取眼球。那时的周念平走入误区,天真地以为大家的关注源于对他的关心,直到叔叔去世以后,他才明白,那些人不在乎他能不能变好,只是想找一个安慰:原来世界上有人过得更糟糕,仅此而已。
他痛恨高中时代的一切,包括自己。
周念平头也不回地走进便利店,谁知店主刚好出门办事,留下看店的店员在买卖上无法做主,而鲜猪肉的保质期很短,所以这单生意算是黄了。
“妈的。”他蹲在路牙边吸烟,吸的是所剩无几的软中华,越抽越是恼火,“果然遇到楚云生这小子,准没好事儿。”
周念平把烟掐了,扔在地上用鞋跟狠狠地碾了几下,心里默算着这一单生意的损失,既悲愤又懊恼。他刚刚没开玩笑,二道贩子做得再好,在城乡间跑货也就勉强算是个小本生意,猪肉生意黄了,他要在乡间风餐露宿一个月弥补盈亏。
所以周念平能不生气吗?
周念平气得烟都抽不下去,解决完生理问题回到皮卡上,试图挽救一车即将变质的猪肉,他在脑海中把常跑的几家便利店过了一遍,筛选出最有可能脱手的三家,准备按照距离远近挨个儿登门卖货。
他在这头烦神,车窗外又是另一番景象。
起先周念平还没在意,等听到楚云生的声音才回过神,他先是本能地猫腰,继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车窗玻璃贴了防晒膜,外面根本看不见车窗内的情形。于是周念平一下子得意起来,正大光明地托着下巴往外瞧,只见楚大学霸抱着胳膊背对皮卡,面前站着个秀秀气气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