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安的手指颤了颤。
阿克托是自贬为神。
所谓的同情怜悯亦或是羡慕嫉妒,都是人强加给他的,甚至于神位本身就是人们封的,他始终都是自己。
他见过更绝望的惨剧,更麻木的生灵,更恐怖的欲望,更惨烈的死亡。
死亡对他而言,只是解脱。他已经做全了他能做的事,走尽了该走的所有路。他的名字,不会消亡,会以城邦之名永生。这个人间,他已经看够了。
人类的命运已经行走在了一条摇摇欲坠的独木上,被窥视的恶意包围,一步错便会满盘皆输。于是阿克托选择了成为这个拯救他们的“神”。
“苏明安,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希望……那就在你我这样的人的手里。”阿克托说。
他的手撑着栏杆,黑发像鸦羽般翘起,明明容颜年轻,却让人像看到了一枚活化石。
城邦的银杏叶在钟楼之下飘舞,它也有“活化石”之名。
苏明安视线颤抖。
猩红的红冷夕阳之下,钟楼闪烁着金光,犹如一柄巨型火把。他们二人并肩立于钟楼之上,肩膀都扛着沉甸甸的暖阳。
苏明安想,有些历史会埋葬在过去,有些英雄并不会得到正名,牺牲者也许无法留下姓名,没有“所有人都得到了好结局”的童话。
而被遗弃在过去的次元与虚拟之间,总有人微笑着闭上了双眼。
仿佛一场绮丽的盛宴,一场破碎的幻梦。
尽管苏明安只是在凯乌斯塔的数个关键时间点中跳跃,断断续续地领导了这场黎明之战,他却好像经历了许多人的一生——有的人沉浸在过去的梦境中,有的人永远触摸不到未来,有的人在凝滞的时间中得到解脱,等待一次彻底的苏醒。
而主导一切的阿克托站在他的身侧,在末日城的钟楼上,凝视着他所热爱的人们。那一身白大褂如霜雪一般白,似乎随时会融化在垂暮的夕阳之间。
“请让我最后看着他们,在这里启程……在灾变72年,永恒结束的凯乌斯塔时间线,这个被掩埋在历史里的维度。”白大褂青年这样说。
他的视线似乎穿透了城邦的建筑,跨越了很远的距离,神情沉静而安详,仿佛已经洗尽了所有的苦难与不甘。
“你真的很坚定。”苏明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