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所有担忧都成了真。昨日私下我言语悄悄试探一二,太上皇竟也对这位新封的太子颇为满意,可见太子之位牢固。而钟家,呵呵,钟侯爷代替南安郡王和咱们甄家接手浙江水军事宜,去收拾这次的烂摊子,可不就是皇上在打咱们的脸,给太子铺路?”
这话甄二太太有了反应:她想起钟侯爷要去接被俘虏的甄应奇,就更加悲从中来。
有什么比自家倒霉更倒霉的,就是对头正好看见的倒霉。
甄老夫人伸出手去,到底是年过八十的老人,指尖还是有些颤巍巍的。她伸手摸了摸甄二太太哭湿的鬓发:“唉,你别怨我方才打了你,实在是你这样闹下去,若是惊动了太医,惊动了太后娘娘,还不知传出什么闲话。”
“咱们家再经不起波折了。”脸面不是无穷无尽的,用一点少一点。
起码此次事端后,太上皇再偏心,几年内也不可能将边防重任再交给甄家。说到底太上皇是个要脸面的明君。
甄家实在经不起闹腾了。
嬷嬷与丫鬟一起架起甄二太太,用海山仙馆里甄然留下的胭脂水粉重新替她上妆。
甄二太太见女儿留下的物件,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但到底不敢再大放悲声,只木偶一样由着人摆布,将脸洗净重新妆点完毕。
海山仙馆未曾生火,呆久了便阴冷。
甄老夫人裹了裹身上的熊皮大氅,沉稳的语气里终于带上了说不出的颓唐:“罢了,事已至此蛰伏为上。哪怕不能保住泼天的富贵,也得保住一家子平安绵延。”
甄家看清了现状,不再蹦跶不说,反而各种谦恭起来,连太后私下都说怪不得能做太上皇念念不忘的乳母,果然是会审时度势的聪明人。
然而这世上大概是能量守恒,有人聪明,就有人不聪明。
这位顶风而上的愚者就是贾珍。
贾珍以继室尤氏无子为由,有媒有聘大拜天地的迎娶了尤二姐。虽尤氏仍旧也住在宁国府里并未被休弃,但贾珍此举也已经称得上停妻再娶。
甚至还命下人直接称呼尤二姐也为奶奶,一应吃穿用度与尤氏平起平坐。
按理说,此事本是宁国府内宅之事。都在京城这片地界上,宁国府父子聚麀之诮的笑话也不是无人听闻,只是没人多嘴捅破罢了——毕竟民不告官不究,尤老娘跟尤二姐尤三姐都不曾说姐夫逼迫,只借口亲戚情分住在宁国府。
这说出来,倒成了家镇有情有义,帮扶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