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院算是白收拾了,她笃定,今日过后,邢夫人还得灰溜溜地打包回东院,这辈子是别想掺和荣国府的管家权了。
贾敏兴致勃勃地溜达了过来。
她看也不看两人,径直坐在上首铺着金心绿闪缎大坐褥地正榻上,这才淡淡道:“你们倒是有出息——两位太太当着家下人吵得面红耳赤,半分体统也没有,丢尽了咱们贾家的人。”
这话说的很重,邢夫人与王夫人已然多年未在贾母跟前跪着了,但现在一听这话,也少不得立刻屈膝跪了。
邢夫人好多委屈,奈何一向口舌欠缺,茶壶煮饺子倒不出来,急的又出了一身汗。
王夫人倒是安稳,她心知此事一出,贾母也会借机敲打她,所以这都是她想过的结局,跪一跪挨两句骂算什么?管家权捏在自己手里才是实在的。
见两位太太跪了,满屋子服侍的下人,除了鸳鸯,也都跟着各自的主子跪下了。
贾敏看不出什么怒色,只是淡漠道:“各出一个人,将方才的事都说一遍。”
于是邢氏那里推出了王善保家的,王氏那里推出了周瑞家的,各自将事情讲了。
鸳鸯听了个全,心道:王夫人真是好会啊,用夸奖的话,将邢夫人作为贾赦继室,无子、无宠还没钱的事实一一揭破,怪不得邢夫人跟从水缸里捞出来似的,气的满身大汗。
两边人都说完,邢夫人实在是忍不住,就要开始告状。
但她开口慢了一步,鸳鸯已经先开口了,直接把她堵在了家里。
要是在从前的贾母跟前儿,鸳鸯当然不敢,但现在这位,可是自己的同盟。况且方才贾敏眼中的不忍她看的明明白白,可见这位“贾母”心地也善良,同情自己做了奴婢。
既如此鸳鸯也就敢说话了。
她声音清脆,又经过多年来公府培训,说起话来不紧不慢温柔和缓,叫人听着如沐春风。
“老太太,从前您说的那个故事,不正是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可见这做事,不是人越多越好。奴婢说句僭越的话,两位太太一同管家,确实不妥,连下人们也不知到底该听哪一个的呢。”
王夫人心中大安:只剩一个管家,自然是自己了。鸳鸯这丫头不错嘛,关键时刻知道倒向自己。
邢夫人则是大恨:鸳鸯这个小蹄子!不行,自己一定要劝得老太太惩治王氏,不要夺了自己的管家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