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车里踏出来那一刻,她看见了季清安,一袭白衣温润似玉,眉眼唇边落落清风。
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其实有一个常思云,不知道他亲眼目睹了陆家灭亡的全过程,也不知道她的痛苦与挣扎被他全然看在眼里,不知道自己心里那个如皓日清风的如墨男子其实只是一只披着温和无害表皮的狼,他的良心被官场生涯泯灭得丝毫不剩,早已不是昔日那个翩翩公子。
那时候,她失声痛哭在他怀里,被他温柔地拍着背,“别怕,别哭,有我在,从今以后谁也不敢欺负你了。”
她像个孩子一样哭着,“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爹娘都去了……为什么只有我还活着?”
她活不下去。
在她十几年的人生里,幸福美满,从未有过一丁点挫折,可是如今风雨一来,竟是这般血腥浩大,席卷了她的生命。
所有的亲人就在朝夕之间死去,所有的美梦都变成梦幻泡影。
她失去了一切,变成了一个罪臣之后,靠着季清安的施舍被救了出来,卑微而可怜。
陆溪大病了一场,其间季清安一直守在她旁边,心里被两种情绪缠绕着,一是瞒着她害了她全家的愧疚,二是得到她的喜悦。
可是终究是第二种占了上风,于是那点可有可无少得可怜的愧疚也便被喜悦埋没,一点踪迹都不剩。
他照顾着陆溪,看她终于走出阴影好起来,看她如何在自己的温柔里变成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女人,看她全心全意依赖自己,把自己当成她唯一的天地。
她失去了一切,所幸还有个他。
那一刻,季清安其实把自己当成了情圣。只是真正的情圣约莫是不会先害死爱侣的全家,然后再得到她的。
对于这种行为,本台记者只有一个字能表达此刻的心情:呸!
后来,陆溪嫁给了季清安。
后来,陆溪怀上了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