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摆明了是个小女人加小人,并且小人得理直气壮,小人得毫不遮掩。
天还未黑,明渊就往清音殿去了。
昏黄的落日挂在古朴庄严的大殿檐头,一片橘色的光辉笼罩着深宫,与红墙灰瓦交相辉映。
他没坐辇车,以一种缓慢悠闲的姿态在石板道上走着,却忽然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寂寥。
生在帝王家,不言手足情。
踏上皇位之前,他生活在尔虞我诈的阴谋中,还以为只要掌控了这个宝座就可以脱离苦海了。可谁知成了皇帝之后,才是阴谋的开始。
他和太后斗,和权臣斗,甚至不得不在后宫与自己的妻妾斗。
约莫只有在广阔的自然面前,一个人才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眼下黄昏灿烂,天空都被染成了绚丽的色彩,他终于感到有些疲倦又寂寥。
高禄跟在他身后,察觉到他心情有异,却也不敢打岔。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从御花园的方向飞来一只纸鸢,彩色的大鸟展翅欲飞,生气勃勃地在落日余晖里恣意起舞,自由自在。
明渊望着那纸鸢,嘴角轻轻弯起,“高禄,去看看是谁有这闲情逸致,在这个时候放纸鸢。”
春日已过,正值初夏,确实难得见到有雅兴放纸鸢的人。
高禄朝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片刻之后回来汇报,“启禀皇上,是陆良娣在放纸鸢。”
不知为何,心里似是有预感一般,明渊的笑意渐浓,“走,去看看。”
视线越过那堆矮矮的花丛,池塘边有个身着鹅黄色嫩衫的女子高高的扬着头,笑吟吟地望着半空里的飞鸟。
“主子,小心些,别掉进池塘里了!”云一担心得不得了,“哎哎,往前边走些,小心啊!”
“不碍事的,你别担心了,快看啊,越飞越高了呢!”陆溪斯毫不担心脚下的路,兴致勃勃地注视着自己的纸鸢,那张脸笑得比御花园的繁花还灿烂。
“主子干嘛要挑在这时候放纸鸢啊?都已经初夏了,跑来跑去怪热的……”云一小声嘀咕着。
“傻丫头,放纸鸢是看心情,可不是看季节的呢!你想啊,若是人人都恪守规矩,不会变通,整日这样闷着,该有多无趣啊?”陆溪点点她的鼻子,又一次仰起头望着飞鸟,“哪怕是在高墙之中,只要心能飞起来,就永远不会被束缚。”
那样清淡柔软的声音传到明渊耳里,他的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